穿过密林,视野登时开阔,树木全被砍了,变成了一座偌大的营寨。
寨子中,营帐林立,位于最中间的那个大营帐,便是蕲州刺史裴偓的大营。
裴偓满脸激动地瞧着裴思诗,眼睛都不眨一下。
人瘦了,憔悴了,身上的衣衫也脏烂不堪,他不禁心头一阵刺痛。
看了半晌,他忽然板着脸道:“思诗你实着是太胡闹了,如今这天下兵荒马乱的,你带了点亲兵,就敢离家出走,你可真是急死爹了,你看你一身弄的……嗯?!以后可别这样了,知道吗?”
裴思诗也看着裴偓,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裴偓刚说完,她便皱眉问道:“爹,你是不是杀了玄尘神医?”
“玄尘神医?!”裴偓一脸疑惑,裴思诗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着实问住了他,他实在想不起自己何时杀过玄尘!
他不由接着问道:“你说的可是天下第一神医玄尘?”
裴思诗点了点头。
裴偓顿时皱眉道:“爹都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又怎么会杀他呢?你听谁说的!”
裴思诗不禁一愣,暗道自己问得有些多余,那战场上人马众多,对方到底死了谁,谁又都知道呢?
她想通这一点,改口问道:“那爹你前不久是不是与草军打了一仗?”
裴偓眉头紧皱,不由看向张都尉,可是这一路上自己都在军中,从未离去,张都尉这一路根本就没有打过仗呀,自己对此可是非常清楚地。
他不由瞧向裴思诗,疑道:“思诗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停地问这问那?”
裴思诗心头一紧,暗想恐怕真有其事,不由急道:“爹,你快说呀!”
裴偓一头雾水,问道:“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
裴思诗见父亲如此,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跺了跺脚,眼眶一红,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站在一旁的张都尉也听得疑窦频生,不禁问道:“思诗,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自蕲州一路赶来北方寻你,从未与任何人交过战,不知你说的与草军一战,是什么时候的事?”
裴思诗登时大惊失色,猛地看向张都尉,失声道:“张都尉所言,可是真话?”
她的心中已经翻起了惊涛巨浪,张都尉这人虽令她讨厌,可却从不说谎。
那么杨一凡说方公子的师父是被自己父亲所杀,岂非不实!
她的脸色已经苍白。
就连旁边的小玉,脸上也露出惊愕之色,暗道此事极不简单。
“阴谋,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方公子一心认为他师父死于我爹之手,一定会找我爹报,可是我爹根本就没有杀他师父,怎么办?不行,我一定要去告诉他!”
想着想着,她竟转身便往帐外走去。
一营帐的人全都被她的举动惊呆了,竟没有一个人阻止她,直到她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张都尉最先反应过来,大喊道:“思诗,你要到去哪儿?”
裴思诗怔了一怔,回头看着张都尉,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现在赶去找方公子,似乎也有一些问题!
最大的问题便是:他会相信自己说的话吗?
裴思诗不由皱紧了眉头,直愣愣地瞧着地面发呆。
裴偓面色有些担心,快步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切地道:“思诗,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又看向小玉,沉声道:“小玉你说,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出去一趟回来,就变得魂不守舍的!还有,为何只剩你们两个人了,还有人呢?”
小玉眼眶一红,双手交叉身前,瞧了一眼裴思诗,咬着嘴唇道:“回老爷的话,其他人......其他人......都死了!小姐她这一路受了许多惊吓,所以有些......”
“什么?!”裴偓脸色一变,冷冷道,“究竟是谁?!连我刺史府的人也敢动!”
小玉头也不敢抬,继续道:“回老爷,他们......他们都是被草军杀害的,姐妹们、姐妹们都死得好惨,死前还他们羞辱......老爷你一定要为她们报仇呀!”
说着,她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那群反贼,难怪胆子这么大!”裴偓咬着牙,眯着眼,目中精芒如电。
“可恶!”张都尉冷哼一声,大声道:“老子这就去点兵,将那王仙芝的脑袋割下来,为小玉你的姐妹们报仇!”
他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