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牛一脸疑惑,低声道:“方将军,咱们现下解决自己的口粮都成问题,若是再带着这么多百姓......”
方承天叹道:“既然被咱们遇上了,总不能不管他们吧?”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李大牛急忙解释道,“只是这行军带仗,带着这么多妇人小孩,一旦两军交战,谁来保护他们呢?这样一来,岂不是反而害了他们?”
方承天紧抿着嘴,微微点了两三下头,缓缓道:“嗯,你说的也是个理,我本想着留下这些妇孺,虽不能上战场,总可以为咱们煮煮饭什么的,看来着实想得太简单了......”
李向荣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感慨道:“不是少爷想得简单,而是你心太善了,看到可怜人总想帮一把罢了。”说完,看着方承天抿嘴微笑。
“心善吗?”方承天长叹道,“以前我总告诉自己,不管世道多乱,我也要做一个好人......”
说着,他瞧着自己刚摊开的双手,苦笑道:“可如今我的双手却已沾满鲜血......”
李大牛皱眉道:“方将军,末将就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不过末将以前在边关时,有个老将军曾说过,为了更多的人活得更好,即便牺牲一些人,也是值得的,但若只为了私利滥杀无辜,不惜将天下苍生置于水深火热之中,那就不行了。”
说着,他顿了顿,咬牙道:“当今天子,就是为了自己享受,不顾天下人死活,所以我李大牛反了,双手上沾的血,不比将军少!”
不错,李大牛说的非常不错,任凭自己医术再高明,也是医不了天下的,杀......其实只是为了止杀!方承天豁然一笑,目光扫过眼前的百姓,道:“吩咐下去,打扫完战场,稍作休息便出发!”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巨碓上面,咬了咬牙,缓缓向其中一个巨碓走去。
三步,两步,一步......他在阶梯前停下了脚步。
抬眼一看,火光下,巨型石臼上面血迹斑斑,沾满了碎骨残渣,一股刺得人发呕的血腥味,弥漫四周。
方承天呼吸渐渐变得粗重,他抬起腿,刚往阶梯上迈了一步,却又止住,喃喃道:“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些畜生揪出来!”
日升日落,一天天过去,在一个霜满大地的早晨,方承天他们来到一个离唐州城不到二十里的村子,探听到一个消息。
义军的消息!
三日前,王仙芝、黄巢带着郑州一战中溃逃的义军将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短短一日不到便拿下了唐州,劫掠一番后,往邓州方向去了。
这个村子,已化作一片废墟,到处都弥漫着战争过后留下的破败气息。
方承天瞧了瞧忙里忙外为左骁骑营众将士煮饭的妇孺,暗自摇头道:“一路走来,连找个能安置这些百姓的地方都没有!”
大军由南往西,又过了几天,终于赶到了邓州,可王仙芝他们竟又在攻下邓州后,劫掠一番便又往郢州去了。
就这样,王仙芝带着大军就像捉迷藏一般,毫无方向,时北时南,时东时西,骚扰完山南东道,又跑去了邻近的淮南道打秋风。
申州、光州、寿州、庐州、舒州......无一幸免!
王仙芝此次作战,完全没有章法,打完就跑,流动性极强,不仅唐军找不着他们,就连方承天也找不着他们,这些天来,军粮都快吃光了,都未与王仙芝的大军联系上。
这一路上,方承天却也发现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有一支唐军始终跟在王仙芝大军屁股后面。
这一日,方承天所部来到白马尖,这白马尖之奇,奇在南北之别。
山之南晴空万里,山之北却白雪皑皑!
方承天站在山尖,瞧着山南郁郁葱葱的森林,瞧着林中时不时快速奔过的野兽,瞧着林上飞来飞去的鸟儿,瞧着从山顶流向山腰的小溪,不禁笑了起来。
他指着山腰小溪经过的一处平缓地带,对旁边的高士元道:“高偏将,你说咱们将那儿的树砍了,建一座村庄,让百姓们住下来,打猎为生,如何?”
高士元点了点头道:“甚好!若不是还要跟着将军征战天下,末将都想留在这儿过些耕田打猎的日子,哈哈~~~”
“哈哈~~”方承天也笑了起来,道:“高大哥若是愿意,大可以留下呀!”
高士元摇头笑道:“不了,不了,末将还是更喜欢驰骋沙场!”
方承天笑道:“高大哥,麻烦你去安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