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逝,雪未停,浓雾笼罩的东方是淡青色的,天空其它地方是黑灰色的。
那黑灰色岂不就像死亡的颜色。
“轰隆隆~~~”低沉的雷鸣声自黑灰色中传来,却又似乎不像是打雷。
蕲州城头上的兵士们纷纷皱紧了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兵士望着远方,喃喃道:“难道有人来攻城?”
其他人纷纷摇了摇头,这种天气,按理说是不可能有人攻城的呀,除非领兵的是傻子!
黄巢也觉得王仙芝是傻子,竟冒着大雪攻城,这不是找死吗?可他怎么劝说王仙芝,却也没有用,一脸阴沉地坐在马背上,领着自己的手下,缓缓地跟在王仙芝大军后面。
杨一凡起初也有些不理解,急匆匆地冲到王仙芝营帐想要劝说,可当他听说方承天被蕲州都尉张瑁扣住了时,顿时不再劝说,冲出大营集合了手下兵马,随着王仙芝来到了这蕲州城下。
他落后王仙芝身边半个马头,一脸肃穆地望着大雪中的蕲州城,道:“大将军,末将已经照你的吩咐传令下去,只杀城头守卫,不伤一个百姓!只不过......”
王仙芝瞧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是不是不放心黄巢的人?”
杨一凡点了点头,咬牙道:“末将还不放心尚票帅!”
王仙芝皱了下眉,道:“尚君长?”
“不是~”杨一凡摇了摇头,道:“是他弟弟尚让!”
“哦?”王仙芝疑惑道,“他怎么了?”
杨一凡叹了口气,张开嘴,却又没有说话,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又等片刻,才缓缓道:“末将前日支黄刚营中移交兵符时,看到他了......”说到这里,他又忽然闭上了嘴。
王仙芝沉默着,缓缓道:“他去哪儿干什么?”
杨一凡摇头道:“末将也不知,只不过末将瞧他脸色熏红,似乎喝了不少酒,大将军你也知道,他这人一沾酒就红脸。”
王仙芝皱了皱眉,忽然看向他道:“他有没有看到你。”
杨一凡道:“应该没有,末将那时站在人群中,他并未往末将这边瞧过一眼。”
“嗯~~”王仙芝点了点头,道,“你调动的事儿,办好没有?”
杨一凡点头,笑道:“办好了,以后末将可以光明正大的追随大将军了。”
王仙芝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一年来真是苦了你的,本来你是当票帅的料,却为了我,潜伏在黄刚军中当个偏将,真是委屈你了......”
杨一凡赶紧抱拳道:“大将军言重了,当年若是没有大将军相救,末将早已惨死山贼刀下,末将这条命都是您救的,就算您现在叫我去死,末将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东方的淡青色越来越亮,将天空其它地方的黑灰色渐渐驱退,蕲州城头的守卫终于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傻子,不过当他们看到城外那密密麻麻,难以看到尽头的大军,都纷纷猛吞了口口水。
敌军虽然傻,可人多呀,这么多人,自己这方虽占了个地利,可真打起来,谁胜谁负又有谁说得准呢?
毕竟,打仗可是要死人的!
城北是最先发现敌军来袭的,接着城东、城西、城南纷纷发现敌军来袭,每一面城墙外面都是望不到边的敌军!
敌军每走一步,大地都似在震动。
红色的旌旗在纷飞的白雪中,就像血一般红。
那林立的投石机、冲车、楼车、云梯等各类攻城器数不胜数。
整个蕲州城已被死死围住。
一般攻城,都是围三阙一,以防守军绝望死战。
可王仙芝却偏偏要选择死战,可想他有多愤怒!
城头的守卫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个个惊慌地四处奔走,调集防守器具。
张瑁登上城头后,也被城下密密麻麻的大军惊得眉头一皱,高声道:“都他娘的给老子守好了,别怕!区区草贼,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提起精神,他们敢冲上来,来一个给老子杀一个!”
他前脚刚登上城头,裴偓也跟着来了。
裴偓往那城下一瞧,脸色都变了,找到张瑁后,吹胡子瞪眼睛地道:“老夫早给你说过了,那方承天是不能扣的,你瞧瞧,你瞧瞧,整个蕲州城都被围了,你......”
“闭嘴!”张瑁忽然大喝一声,瞥了一眼裴偓,紧咬着牙道,“不得在此乱我军心!否则就算你是某岳丈,某一样军法伺候!”
说完,他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