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荣刚走没多久,就听到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下意识的,姜雪荣停住了脚步,转身,身后的发带随晚风在夜色中摇曳,她长身玉立,宛如神女,神情淡漠,眼中却有怜悯。
女人们跌跌撞撞前来,最终在距离姜雪荣两米处跪地,“砰砰砰—”声音巨大。
约莫一二十人,这是乾县最后活着的人了。
姜祈安下意识的看向身侧之人,仅一眼,就沦陷在她微有几分湿润的眼眶之中。
他的雪儿,有慈悲之心。
大家跪在那里,对着姜雪荣磕了三个响头。
第一个开口的,是刚才那个小姑娘:“夫人,我叫盼归,若乱世清平,我能否去投效于你?”
有人附和:“对,我也想去…”
“我也想去!”
姜雪荣并未答话。
盼归道:“我们并非是想跟夫人一起走,是…”
盼归苦涩道:“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没有了,我弟弟年幼,尚在襁褓之中,就被那群畜牲丢进了锅里…说稚儿肉嫩…父亲被打死,母亲气急攻心而亡…”
盼归说着,女人们再次红了眼眶,眼里是数不清的恨。
盼归:“人活着…总要有个念想。”
盼归再次俯首,虔诚道:“还望夫人…能给我们一个…念想。”
盼归颤抖着声音,再问:“夫人,若乱世清平,我等能否…前去投效于您?”
姜雪荣轻轻一笑:“投效于我,你可知,我并非好人?”
盼归抬眸,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眼里却满是沧桑:“我只知道,你比那些畜牲要好。”
于是,姜雪荣没再多说,只道:“三年后,若能活着,来塞北找我。”
说完,姜雪荣不再停留,转身迎着月光而去。
盼归:“夫人姓甚名谁?”
无人回应。
魑魅低下头,道了句:“各位珍重,山高水阔,遥盼再见之期。”
盼归瞬间抬眸,看到的,是那纤细的身影越走越远,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唯恐忘记那人的模样。
魑魅和姜祈安都觉得,姜雪荣真的只是为了给她们一个念想,毕竟他们不可能带着她们上路,都是一些弱女子,怎么可能活得到三年后呢…
可魑魅和姜祈安都没想到,三年后,他们真的再次见到了这些女人,还成长到了令他们无比震惊的高度。
姜雪荣走了很久,女人们才抱头痛哭了起来,她们这些人,不敢自杀,就是一直在等…等她们熬出头的那天。
终于…她们等到了,那些恶魔终于死了!!
大家再次回到了山洞里,盼归将身后的斗篷放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折好,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着。
突然,一声惊呼响起:“这里有吃的!!!”
大家凑了过去,发现在山洞深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大袋子,里面堆放着几十斤馍馍…
还有药…
有人识得那瓶中药,颤抖着嘴唇说:“是…预防花柳病的药…”
她们一共十九人,数了数,刚好十九颗。
大家再次落泪,盼归拿出了那人临走前塞给自已的药:“这是落胎药…这个月月事没来的,都来吃一颗吧…”
天慢慢亮了。
姜雪荣回来时,远远的就看到了轮椅上那一抹身影,她走了多久,他就等了多久。
马车早就备好了,贺砚吩咐人在上面铺了褥子,前往南极山还要一天一夜的路程,路途也算平坦,姜雪荣可以好好睡一觉。
待姜雪荣走近,贺砚那满身的清寂之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笑着说:“回来了。”
姜雪荣点头,抖落满身风霜。
白羽上前,将贺砚早就备好的斗篷披在姜雪荣身上。
姜雪荣自然而然的推着贺砚进了院子:“怎的不睡觉?”
贺砚:“昨日白天睡得多,到了晚上,便无眠了。”
姜雪荣叹了一口气:“你总爱骗人。”
贺砚轻笑:“是为夫的错,下次不会了。”
姜雪荣摇摇头,不再说话。
而姜祈安停在原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祈安突然感觉,有一个人在靠近自已,侧头,看到了贺青。
贺青长相和贺砚酷似,却又多几分天真烂漫,她定定的盯着姜祈安,问道:“你为何改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