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宣嘴角抽动,欲笑又止。
面对主人,直言举报却理直气壮,这小子脸皮之厚,实属罕见。
真有太宗遗风啊!
陈宣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位被誉为爱民如子,深受魏室上下敬仰的孝文皇帝。
他摇头,将这荒诞念头摒弃,面色微愠:“殿下何曾体会做事之艰难,如此不顾下情,岂为君王之道?”
“公非我,焉知我不知劳苦?”
魏阳似被激怒,昂首反驳。
“若将事务交予殿下,可有信心完成?”
“自然。”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言毕,陈宣与魏阳相视一笑,似乎各有所得,皆大欢喜。
对陈宣而言,九皇子魏阳乃是由皇上亲自指派前来观摩学习的,他无法置之不理,否则仅皇上那一关便难以逾越。
但若要割舍手中的权力,他又难免心有不甘。
于是,他决定在此设下一个难关,待魏阳任务失败或表现欠佳之时,以此为由将其摒除门外,皇上也无从责怪,顶多叹息一声儿子不够争气。
而魏阳目前亟需的,不过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职位。
只有手握实权,他方能堂堂正正地招兵买马,培植自己的势力。如此,双方心照不宣,达成了一项默契的协议。
此间并无对错高低之分,不过是各人立场不同罢了。
这一局,双方暂且握手言和,最终的胜败,则要看魏阳的手段如何。
陈宣开始筹谋,要抛给魏阳这样一个烫手山芋。
无疑,这项任务必然是布满陷阱,一旦涉足便难以脱身的那种。
诸如武库、灞桥这类既舒适又安逸,还能轻松捞取政绩的地方,或是油水丰厚之处,均不在考虑之列。
沉吟片刻,陈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似是心中已有定计:“长安九市之中,殿下可随意挑选其一。”
言罢,陈宣笑眯眯地望向魏阳。
换作其他深居宫中的皇子,或许连长安九市的名字都说不全,更不必说管理了。
然而,这对魏阳而言并非难事。
据《长安志》记载,九市分别为东市、南市、西市、北市、柳市、直市、交门市、孝里市及交道亭市,除东西南北四市位于城内,其余五市均散布于城外。
市场四周筑有围墙,与居民区隔离,交易仅限于市内,市门设有守卫,定时开关。
陈宣此举,不仅考验魏阳的眼界与能力,更是对其胸怀与胆识的一次试炼。
九市管理难度各异,成果自然也会有所不同。
魏阳稍加思索,便将城外五市排除在外。
毕竟,无论人气、规模还是影响力,城外五市皆远不及城内四市。
即便他竭尽全力,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中上之评,而这绝非他所求。既然要做,他便要力求完美。
东市汇聚了长安众多巨贾富商,尤其是典当行业声名显赫。
自古以来,典当行常被视为高利贷的代名词,背后往往站着各地诸侯王与长安的显贵。
魏阳毫不怀疑,若他敢触动东市高利贷商人的利益,次日便会迎来如潮的攻击,足以将他淹没。
陈宣虽对魏阳心存嫌隙,却不否认对方的才华。
“殿下可有决定,欲选择哪一市?”他问道。
毕竟,那两份足以名垂青史的奏章赫然在目,单纯贬低对手,无异于自我降智之举。
“思量已定,南市为上策。”魏阳自信满满地道。
陈宣脸上闪过一抹微讶,原以为对方未曾洞察其中奥秘。
“殿下可知晓长安九市之中,尤以东、西二市……”
言未尽,陈宣已见魏阳挥手示意,料定对方行前必已详尽研究了长安的概况。
然其心中好奇更甚,不解何以作出此番抉择。
东、西二市之繁华自不必赘述,即便魏阳忧虑触动那些豪商胡贾背后势力的敏感神经,亦可退而求其次,择北市而栖。
勿以皇族无需金银为念,更勿轻视太子对财富的需求。
陈宣昔日身为太子家令,深知一位心向储君之位的皇子,金钱的分量何等关键。
他之所以能攀至今日高位,非因与先太子情深意厚,
实因其精通经济,善理财务。
昔年任太子家令时,他将太子府上下财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使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