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微臣能体谅。虽宁德情况特殊,情有可原,但法不容情!殿下不也曾依循大魏律法,将武库主事陆统领依法惩处?故此,千人之兵,不得不裁!”窦成林态度坚决。
“你!”魏阳心中愤慨难平,未曾料到窦成林对兵部尚书陆鼎轩如此忠诚,甫一见面便意图为主人报仇雪恨。
假如耗费心血集结的一千兵马,竟骤减至三百人,那么对抗倭寇自然无从谈起,就连驱逐穹窿山的盗匪亦力有未逮。
谁曾想,这位外表粗犷、看似愚钝的窦成林,甫一交锋便精准地扼住了自己的要害!
“窦大人,仅保留三百士卒,我又何以与倭寇相抗衡?若本皇子坚决反对裁减呢?”魏阳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哼,微臣唯有依法行事,将此事上奏朝廷,看诸公是倾向于殿下,还是坚守法纪不动摇。”窦成林寸步不让,针锋相对道。
魏阳深知僵持非长久之计,强压怒意,冷然道:“好,容我两日思考,总可以了吧?”
“自然可以,但两日后必有定论,否则……”
“否则,你自去上报朝廷,本皇子心中有数!”魏阳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殿下明白便好。”窦成林语气中透着一股孤傲。一旁的柴郡生,眼见主子受辱,胸中的愤懑几乎难以抑制。
柴郡生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窦成林的欺凌他能默默承受,却见不得主君受此小人轻慢。
然而,魏阳未待柴郡生发作,已伸手阻拦,轻轻摇头以示制止。
这一幕,被窦成林收入眼底,他冷笑道:“对了,殿下,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若我不想听,你能否闭上尊口!”魏阳的声音更添几分寒意。
窦成林未曾料到这番反应,略显愕然,旋即续道:“即便殿下不愿闻,然微臣为殿下名声考量,不得不言。柴郡生虽获陛下特赦,然依大魏律例,获释的罪臣不可再度为官。”
“你的意思是,要本皇子剥夺柴郡生的官职?”魏阳至此,怒意已难掩!
此人不仅欲削兵力,更意图除去主帅?
大皇魏明与兵部尚书陆鼎轩,莫非真盼着自己倒在倭寇刀下?
窦成林冷笑摇头:“非微臣要殿下罢免柴郡生,实乃法理无情。微臣建议即刻撤销柴郡生的六品千总之职,贬为平民,永不录用。”
“什么?柴某半生疆场,难道连一介兵卒都不配?”柴郡生终是按捺不住,愤然出声。
魏阳急于平息争端,连忙居中调和:“此事也请宽限两日,如何?窦大人,督军大人?”
“自是可以。然微臣重申,两日后,殿下需做出决断。不然,微臣只能据实上奏,由陛下与众臣共议!”窦成林仍旧气势逼人。
魏阳深知许多御史言官皆是大皇亲信,若真闹至朝堂,只怕士兵与柴郡生皆难逃裁撤命运。
无奈之下,魏阳唯有咬牙答应。
窦成林施完这连环计,又巡视校场及海防部署,趁机浑水摸鱼,不论对错,凡柴郡生所谋所布,一律搅扰破坏,数日精心筹谋化为乌有。
巡毕,窦成林稍感疲惫,魏阳便引他至海平村赵安东家中,赵里正精心烹制了鱼汤与锅贴。
然,面对鲜美的鱼汤,窦成林夹起两片鱼肉,鄙夷道:“这是何鱼?毫无食欲可言。”
言毕,竟将鱼肉掷于地,一旁的赵安东几近失控。
魏阳却依然强压怒火,赔笑道:“宁德本就贫瘠,海平村更是偏僻之地。窦大人若不习惯,稍后我们返回宁德,于酒楼设宴,为督军接风洗尘。”
“宁德唯有一家鼎丰酒楼,来时已与你们知县同往,菜肴火候欠佳,微臣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勉强咽了几口。”窦成林冷哼一声。
尽管嘴上嫌弃,窦成林手口却未停歇,一条鱼与一碗汤已尽入腹中。
以其食速,恐不久便会将赵家所捕鱼类一扫而空。
几碗滋味鲜浓的鱼汤温暖了脾胃,窦成林满意地抚了抚肚子,言道:“真是美味至极……呵,这鱼汤虽称不上绝顶,倒也勉强及格。”魏阳心底轻蔑一笑,续言道:“窦大人,我与柴郡生尚有琐事待理,先行一步,您饱餐之后,请移步至本皇子暂居的府邸寻我。”
“好说,稍后我还得细看柴千总绘制的海防图,身为督军,自当鞠躬尽瘁。”窦成林笑语盈盈。
“悉听尊便,我静候大驾!”魏阳咬牙切齿,旋即偕同柴郡生匆匆返回了临时的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