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做了官,李氏的腰板也直了起来。邻居们,对她也开始毕恭毕敬。李氏能够站出来主持公道,自然就不会再有人嚼舌根。
如果说李氏以前不过是一介草民百姓,与那些巷边闲来无事东家长李家短的农妇别无二致,如今可不同了,人家是官娘子,朝廷的人。
官娘子,那可是上人。咱们这条巷子的是什么了,一群泥腿子罢了。这官娘子不是说了么,谁敢再乱嚼舌根子,衙门去分解分解。
衙门是什么地方,是这些平头百姓该去的么。怕还没到衙门口,就已经尿了裤子。
张娘子自丈夫病逝以后没少受周围这些恶妇戳脊梁骨,说她红颜祸水,克夫,人神共愤。
这个时代的悲哀,总喜欢把无妄之灾降临到无辜的女人身上。
女性在大宋朝地位虽然得到了一定的提升,但封建社会女性总归是男人的附属物。
像张梦萦这样的人是少之又少,她有反抗的资本。而其她女人,终其一生一直都是在委曲求全中度过。
张娘子就是其中之一,生活逼迫她只能逆来顺受。对于无端的指责和谩骂她只能默默忍受,要命的是她还生了个女儿,无法为丈夫家传宗接代,这更成了他人肆意攻击的对象。
她曾数次想一死了之,活在这个世界上太累太累了。寒冬腊月,她在河边给那些大户人家洗衣。河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块,她双手冻得失去了知觉,单薄的衣衫更是难以遮挡凛冽的寒风。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够让她的女儿豆花能够吃上一顿饱饭。
比起身体的受罪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内心的折磨,人们总在背后指指点点,这女人克死了自己的丈夫。红颜祸水,扫把星。
人们把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语言攻击在她的身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来他们的优越感。人们嘲笑着,冷嘲热讽着。
撑不住了,让我死了吧,死了就不会痛了。可看到女儿,她的心又软了下来。
我不能死,我要活着。豆花是我的孩子,我必须把她养大。
就这样,张娘子硬撑着活了下来。
毕昇家也强不到那里去,四个孩子仅靠他捏面人糊口,家中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好在遇到卫国公的那位小公爷,毕昇这才一飞冲天。如今更是坐上了朝廷的大官人,这也才是不久之前的事。
李氏这么说了,张小娘子也就不再说什么。况且眼前这人斯斯文文,也不像是恶人。重要的,她缺钱。
既然这样,丁哲也就答应下来:“房钱一年多少?”
张娘子看了眼李氏,李氏其实是个精明人。她看丁哲虽然穿着布衣,却非穷苦之人。况且这厮白白净净一看就没出过力气,像个读书人。
“五贯!”李氏伸出五根手指:“一年。”
张娘子惊呆了,五贯钱啊。一个长工一个月也不过赚一两贯,你一年要人家五贯。自己这么破的家,一贯都不值。
其实李氏也只是狮子大开口,她想若是这人要走,在讨价还价不迟。
谁知道丁哲二话没说:“好,便是这个数。咱立个字据,划了名字,我便把钱给你。”
张娘子与李氏面面相窥,这人是个冤大头吧。
虽然缺钱,可张娘子心善,她双手乱摇:“不不不,官人其实用不了这许多。像我这破屋也就两贯最多了,您要诚心想租,就给两贯便是。”
李氏不乐意了:“我说张娘子,哪有自己折价的道理。五贯钱虽然多了点,可咱都是正经人家,不是街面上那些泼皮无赖。这样,三贯,这位官人意下如何?”
丁哲笑了笑:“还是五贯吧,我这人喜欢读书习字,只是别打扰了你们就行。”
李氏一拍大腿:“看,我就说。官人一看就是读书人,不知官人在那儿高就?”
丁哲笑了笑:“在衙门谋了个差事。”
“哦,那还不错。既如此,官人既然也是读书人,这租契你现在便写下来吧。”李氏久恐生变,她深谙生米煮成熟饭多铎道理:“那个官人在此稍后,我去李大头家借来纸笔。李大头在街上卜卦算命,他家有墨笔。”
李氏泼辣唠叨,却也是个热心肠,拍拍屁股去找李大头家借纸笔去了。
剩下丁哲和张娘子站在当地,二人甚是尴尬。张娘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正当年华,丁哲有些后悔,觉得不该租这么一家的房子。
“娘,我饿。”豆花瞪着一双渴望的眼睛。
张娘子捋了下耳边发鬓,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