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以霏温柔沉静,小女儿家心性,没有叶拂衣心思慎密,弯弯绕绕想得这么多。美食当前,美酒在案,不免大快朵颐,渐觉红霞叠起,口齿含糊。
花隐叶却是言笑宴宴,席间更是频频向樊以霏劝酒。叶拂衣心中虽然存疑,面上却丝毫不曾表露,一时间宾主尽欢。
夜幕渐觉低垂,展眼间两壶玉冰醇饮尽。花隐叶含笑问道:“以霏,还要不要再添一壶?”
“要,要,要!”樊以霏花容绯红,双眸已带迷离之色。花隐叶盈盈起立,转身出门,亲自去取酒。
见花隐叶出去,樊以霏仰着一张巴掌小脸,口齿不清:“拂衣,你知不知道,咱们今天这几壶酒喝了花姐姐多少钱?嘻嘻,快猜快猜,我可不信你还能猜中。”
叶拂衣停下手中筷子,轻声问道:“多少?唉,玉冰醇虽然好喝,到底是酒,你可别真喝醉。”
樊以霏一手托着下巴,眼波迷离:“三,三十万。是不是很贵?拂衣,我没醉,还要喝,再,再来一壶……”
话未说完,她已经一头栽在叶拂衣膝盖上,随即沉沉睡去。
三十万?三壶酒?这还真是富人一席酒,穷家半年粮。
见樊以霏翻身醉倒,叶拂衣眉头微皱。暗中伸手探向她的脉门,
见她果然只是微醺而醉,脸上不由得浮起一抹微笑。
--这位湘城书记的女公子,在叶拂衣面前,竟似完全不设防。
将樊以霏卧在膝间的脑袋调整一个姿势,好让她再睡得舒服些。接碧舫中的玉冰醇入口香甜,却后劲十足,无怪得酒量浅薄的樊以霏会轻饮即醉。
此时,花隐叶已经亲自取来一壶新酒,款款落座,复又给叶拂衣面前的空杯中斟满玉冰醇。
叶拂衣停杯不饮,目光清亮,并无半分醉意。
望着花隐叶饮酒过后愈见明媚的面容,叶拂衣轻声笑道:“南唐食神世家传人,却蜗居粤北之地,中隐于市。不知今日花姑娘特地将我留下,再将以霏灌醉避席,究竟是何用意?”
他本来一直随着樊以霏称呼花隐叶为花姐姐,此时见樊以霏醉倒在膝,当即改口,唤花隐叶为花姑娘,心中早已是隐隐带了三分戒备。
此时酒席将阑,窗外夜幕轻垂,已到挑明真相之时。
花隐叶放下手中小巧精致的执壶,缓缓起身,走去窗前,望着窗外渐浓夜色,与湖畔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双手环抱胸前,愈加显得波澜壮阔,腰肢一握,身形袅袅婷婷。
半晌,她像拿定了什么主意,盈盈转身,走到叶拂衣身旁
,俯身直视他清亮的眼睛,轻声开口:“叶兄弟果然神目如电,一语道破我出身之地。”
“只是“食神”世家早已传承没落,世间除我之外,再无嫡系真传。今日初会,姐姐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要相求叶兄弟。却不知道叶兄弟会不会应承于我?”
花隐叶曼妙的身姿,银色的旗袍,在接碧舫中满院灯火的映衬之下,幽幽放着光。高耸的柔软停留在叶拂衣面庞不到一厘米的地方,暖香扑面。
太过强烈的暗示与摄人心魄的魅惑之感袭来,叶拂衣未经人事的少年心“怦怦怦”乱跳。
定定心神,倏而心中警铃大作。
--开什么玩笑,不过吃一顿饭而已,开口便是不情之请,有事相求。哪怕花隐叶再美上十分,也是不成。
他初入这粤北林城不过短短数日光景,已经觉得自家已经招惹了满身麻烦,正在头大不已,又哪里还敢继续跟花隐叶答话。
花隐叶微微一笑,正待继续开口说话。
“打住,打住。花姑娘,你适才也说过,你我本是初见,交浅莫言深。我乃一介山野郎中而已,不堪姑娘重托,姑娘还是再找别人罢。”叶拂衣双手打横,将樊以霏轻轻抱在怀中,起身欲走。
“若是我有杏林大尊穆旻
鋈所患奇疾来历的线索呢?”身后,斜倚在花樽莲叶荷花下的花隐叶淡淡传来一句。
叶拂衣头也不回:“不听,不听!花姑娘,江湖路远,一边两宽,再莫相见!”
他步伐极快,三步两步抱着樊以霏已经直窜出接碧舫外。这间精妙雅致的接碧舫在他的心中早已变成了大写的八个字“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将樊以霏放进越野车的后座,金头银针在她劳宫穴与合谷穴两穴之上轻轻一刺,促其醒酒。
然后赶紧发动车子,他一时半刻也不想再在接碧舫中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