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雨初歇,山中空气清新。叶拂衣在院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却是没有跟老张说起昨夜一直在山中乱窜,一直到天色拂晓才睡下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张伯身上隐秘重重。
叶拂衣随意一笑:“山居闲适,一夜好睡。张伯,你今天感觉怎样?昨夜倒是没有听见你老人家咳嗽的声音。”
老张见他不说昨夜出门之事,顺着他的话道:“还要多谢叶少昨日不辞劳苦,给我这把老骨头行气扎针。今早起来比原来舒服太多,不然早上不咳嗽一个时辰,起不了身。”
“是了,你们今天进山准备进山采什么药?”老张问道。
昨夜叶拂衣在追踪那神秘女子的时候,明明听见老张披衣而起的声音。此时,两人都甚有默契的一字不提。
林远枭收回神思,插口笑道:“是了,老张。你久居此处,可曾在山中见过一种黑茎而白叶,开五色花的草药。据我家老爷说,曾经有人在这山中采到过。”
老张仰起头来,略作思忖:“有。就在荒废的药园,记得当年老爷也用过着这种草药。不过,那地方可不好找。还好小四的腿脚已经好了,叫他带你们去就是。”
他口中称呼的老爷自然不是唐守中。
叶拂衣装作没有留意他的称呼,笑着拒绝:“张大哥的
腿骨之伤刚刚好,不便进山跋涉。张伯告诉我地址方位,我们自己去采药罢。”
老张缓缓摇头:“那个地方,你贸然前去有些不便。还是,小四带着你们去好些。不然……”他说到这里,又将话头咽下。
叶拂衣还想再想说什么,林远枭倏而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这感情好,省得咱们两人在山中乱窜。”
叶拂衣立时会意,不再说话。
今晨深山有雨,自山麓至山腰尽皆云气缥缈,连左右两座险峰的真容都已经隐没在云雾中。吃过简单的早饭,小四背着背篓,带叶拂衣与林远枭从张家村下山。
据老张所说,那种奇药便生长在废弃的药园中。
下山之前,叶拂衣在张家村口特地再看了一眼昨夜古塔的方向。
云浓雾大,不要说看不见其背后连绵起伏的山脉,就连山峰古塔都齐齐不见,昨夜的一切都宛若梦幻一般,不真实。
“叶少,一会下山后,想必雾气也应该散去了。不如你再上去看看古塔?省得以后再来一趟。”林远枭知道叶拂衣心中始终记挂着那座古塔,不让他再去看看,总是不踏实。
叶拂衣笑着连连点头:“还是林爷爷最好。”
小四站在一旁,见他两人说话语气亲密,气氛融洽。不似主仆,却似祖孙。心中微微觉得奇怪,林
远枭经常陪唐守中上山来采药,每次都是侍立在唐守中身后,沉默寡言,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温和慈祥的神色。
“叶少,林大爷,你们的感情真好。我爸年纪越大,反而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小四有些羡慕地道。
林远枭哈哈一笑:“各人缘法,这可羡慕不来。你爸是有心结,等心结解除也就好了。”
三人一边下山,一边说着话。
照顾小四没有修为在身的缘故,叶拂衣与林远枭都没有施展轻身身法,只是快步而行。
相较昨夜尘烟滚滚的声势,倒是显得宁静而平和。
终于行至山脚案丘前,叶拂衣展颜一笑:“林爷爷,张大哥,你们就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来。”
纵身向山上疾驰而去,此时已经临近中午,缥缈云雾已经散去,阳光满目,青山寂寂,苍翠浓绿。
身后,小四望着叶拂衣宛若大鸟一般急掠而去的身影,不无羡慕地道:“林大爷,我爸原来是不是也跟你们一样是个古武高手?可是,他为什么从来不教我?”
林远枭望着小四羡慕的眼神,略微停顿片刻,苍老面庞上笑容隐去,终于化作沉沉一声叹息:“再耐心等几年罢,等他能够亲自教你的时候,绝对会将昔年一身本事倾囊而授。”
小四靠着一颗大树缓缓坐下,眼望山腰
。隐约可见白云缥缈处,自己住了二十来年的家,默然不语。
叶拂衣不欲林远枭与小四在山下等太久,上山的速度极快。片刻后,便已经站在古塔之前。
向后望去,古塔背景是一片湛蓝的天空,并没有什么波浪线形状的山脉。只有在张家村山腰还看不太清楚的另两座高峰,并肩而立。
果然不是。
叶拂衣有些黯然的长长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