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桑依偎在陈斩衣身边,朝陈西暝微微一笑,却不言语。她原本就是灰色世界的暗夜阴刃,声名赫赫,满手血腥,杀孽重些又有什么出奇?所以陈西暝此言虽然狂傲,却是甚对她的性子。
“再说了,你身上还挂着几道叶拂衣精心给你绘制的护身驱邪符箓,与这枚杏花胸针,有这些东西守护着你的安危,倒也没什么还要担心。喏,这个给你戴上。这是昔年我那死鬼婆娘随身戴的,送你防身!”陈西暝淡淡地道,他双目虽盲,却依然能够一口道破白秋桑身上带着的这些七零八碎的物事。
陈西暝苍白枯瘦的右手微微一动,一只鲜艳如血的红珊瑚手镯瞬间已经套在了白秋桑的手腕上。
这只红珊瑚镯子柔和温润,连半点瑕疵都无,很显然是件极其名贵的稀世之珍,委实不在唐筇藜与慕冷竹手腕上帝王绿镯子之下。
看在即是亲生儿子又是亲传弟子的陈斩衣的情份上,陈西暝果然待白秋桑要与别人不同。
白秋桑托着手腕上那只宛若血凝一般的红珊瑚镯子微微一愣,转头望向陈斩衣:“斩衣,这个镯子太名贵些了吧?我天天喊打喊杀的,打碎了可惜。”
陈斩衣轻声笑道:“师父送你的,你就戴上。他送出去的东西可绝对不会收回,
一会惹毛了他,被砸掉了那才是可惜。”
在场中人又以黎原铭的阅历最为广博,朝白秋桑呵呵笑道:“白姑娘,这是万年血珊瑚,不要说打碎,就算刀砍斧凿都伤不得它分毫,你要是中意,都可以当它是件兵刃施展。”
叶拂衣一直看着陈西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心中微微一动:“陈伯前辈,你也是位人相宗师?怎么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术力波动?”
陈西暝冷冷地道:“我算什么狗屁人相宗师,双眼已盲,一身玄门术力早就被人废得干干净净,此事再也休要提起!”
他似乎十分忌讳被人认出他隐藏的身份。
“居然是被人废了玄门术力?谁有这么大本事?龙啸天?”叶拂衣心中微微一惊,暗自思忖道。
右手连忙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他猛地想起当日那位卜命通修的玄门宗师老者离开医馆之时说的,此人性情乖张,孤僻自傲,有万种不近人情之处,果然如此。
穆韵鸿将叶拂衣的神色看在眼中,正想说点什么来缓和眼前有几分尴尬的气氛,忽然只见叶拂衣的脸色一沉,眼望窗外冷冷地道:“好啊!正愁找不着你的踪迹,你居然还敢来这里找死!”
于此同时,圆桌那头的褚时飞也当即霍然起身!
--这些日子以来,他
追踪孙朝安的下落已久,当然能够记得他的气息。
陈心羽一把抓着云胡的胳臂,连声叫道:“师父!师父!是孙朝安!我记得他身上这种陈鱼烂虾的腐烂恶臭,熏人欲呕的味道!”
果然,一道阴沉,腐朽,阴森恐怖之极的气息,从门外学苑路前一闪而过。
叶拂衣升级版灵觉倏而一动,在孙朝安传来的这道气息之中,似乎还带着隐隐鬼哭,鸣鸣啾啾,呜呜咽咽,竟似有万千怨灵随身!
--这厮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会弄到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
“走!大家都跟过去看看!也顺手帮心羽丫头解决这个心头大患,免得他再祸害人间!”叶拂衣抬手向所有人招呼。
--今日圆婶小楼中人强马壮,连后天九层绝顶高手都有三个,自然完全不用畏惧孙朝安身后那些所谓的怨灵。
只是叶拂衣心中还是有些奇怪,蓝星之中只有鬼神传说,素来没有山精林魅这些超现实的东西,孙朝安的浑身带着的近乎怨灵缠身的气息,又到底是什么?
“师父快走!快走!快走!不要一会又跟丢了!”陈心羽听叶拂衣的话,瞬间大喜,巴不得一声,拉着云胡的手就往楼外冲去!
“心羽丫头,云胡!慢着点!”黎原铭生怕她正面撞上
此时人鬼莫辨的孙朝安,连忙飞身上前,跟在她身后。
陈西暝侧侧耳朵,翻着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睛,忽然沉声道:“都跟我来,我知道这个家伙的去向。”
他身形一闪,满室寒风骤起,率先朝楼下掠去。
那阵阵寻常人耳中听不见的啾啾鬼哭之声,在陈西暝这个原本气息阴寒,常年累月睡在古墓乱葬岗中的人来说,就是一盏指路明灯。
从圆婶小楼出来之后,一行人都跟在陈西暝身后,顺着孙朝安留下的气息一路向前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