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天上零星飘着雨,那种沾衣欲湿的,扑在人脸上微微的凉,些许的痒。
果郡王府,戏台子正在搭建,依着水榭,傍着荷亭,由大总管刘景泰亲自指挥,府里但凡能用得上的男仆一概过来,即便是二管家方景禄也搭把手的递这个递那个。
方景禄一边忙活一边跟刘景泰闲话:“咱们府里可是许久没这样热闹了,原本我还以为得等到王爷再娶位侧福晋才能开锣唱戏,这回,可都是您的功德。”
刘景泰正盯着男仆们干活,回头瞧了方景禄一眼,同是府里的管事,面和心不和,心里甭管怎么较劲,面上必须一团和气,刘景泰呵呵一笑:“还不得咱们爷点头,这回我也下海,卖力的唱几出,最近爷可是累坏了。”
方景禄做吃惊状:“呦,您登台,这可难得。”
晓得刘景泰喜欢看戏,也学着唱戏,他的功夫不比戏台上的那些角儿差。
两个人正说着话,匆匆跑来了钮钴禄氏房里的管事应嬷嬷,方景禄还以为大福晋找他呢,迎上去,应嬷嬷却对刘景泰道:“大福晋有话吩咐。”
刘景泰连忙洗耳恭听状。
应嬷嬷道:“不知谁把咱们府里请了戏班子的事传了出去,这不,都要来看戏呢。”
说着将一单子交给刘景泰,上面写着前来看戏的几位贵主子名号,无非是这个格格那个福晋这个王爷那个贝勒,其中也还有孙夫人,这是钮钴禄氏主动请的。
刘景泰将单子收好,犯了愁:“这回是够热闹了。”
来了这么多贵主子,需要接待,关防大事,尤其重要,等应嬷嬷离开,刘景泰让方景禄盯着戏台搭建的事,他就去找楚景阔,刚好在半路遇到了李忠。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无需大礼,李忠笑着招呼:“大总管吉祥。”
刘景泰刚好想起关防的事,道:“今晚来看戏的主子可不少,家里人多,也杂,你照顾好爷。”
李忠笑了:“这可真是不巧,王爷才升我做教拳师父,也就是说,往后除非是王爷传唤,否则我只管教侍卫们练拳脚,不管其他。”
刘景泰也笑,带着嘲讽意味:“升了?你即使做了禁军统领,你也有责任保护王爷的安危。”
李忠忙道:“那是,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不过得等王爷的令,而我现在要办另外一件差事,大福晋要我去孙府投请帖呢。”
刘景泰啐了口:“甭在我这里表忠心,什么生啊死的,多不吉利,快去快回。”
李忠就哈哈一笑:“得咧。”
出了王府大门,骑着马,一路往孙家赶,李忠还纳闷,他既不知道允礼为何突然擢升他为教拳师父,也不明白大福晋为何将给孙夫人送请柬的事交给自己,想当年,他同孙玉珈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大福晋怎么会不知道呢,本不想来,又不好违逆大福晋,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到了鼓楼西街,见提督府门口守卫森严,他没到跟前即给人喝令站住,他就喊:“我是果郡王府的教拳师父李忠,来给你家夫人送请柬的。”
守卫的官人听了,走过来一个,接过请柬道:“稍等。”
守卫返回大门内,将请柬交给门上的小厮,小厮又拿着往内宅去见孙夫人。
孙夫人正在炕上呼噜呼噜的抽水烟,游嬷嬷拿着小厮递上的请柬过来道:“您瞧,大福晋让人送来的,说是请夫人和小姐过去看戏呢,之前您还担心,说两家婚事没成,怕大福晋冷落了您,根本是您多想了。”
孙夫人丢开水烟,接过请柬看了看,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吩咐游嬷嬷:“取十两银子给那送请柬的,让他转告大福晋,就说我先谢过了,晚上见面另谢。”
游嬷嬷应了,取了银子来到门口,交给那小厮,顺嘴唠叨着:“不知哪个奴才这样好命,一来一去就赚了十两银子,告诉那送请柬的,说咱们夫人晚上一准到。”
十两银子的打赏未免太多,孙夫人故意如此,就是做给钮钴禄氏看的,心说你是王妃不假,我也是堂堂的提督夫人。
那小厮接过银子,也是顺嘴道:“听说是果郡王府的教拳师父。”
虽然不是什么管事,好歹是个师父,大福晋这样做也没辱没了孙家门风,游嬷嬷赶着回去禀报孙夫人了。
那小厮自拿了赏钱往前头走,却在抄手游廊上遇到了孙玉珈,小厮连忙打个千:“小人见过大小姐。”
一个门上的小厮,玉珈微微嗯了声,正待过去,却发现小厮手中拖着个蒙着红布的乌油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