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途多舛,历经磨难,即使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三春也并无惊叫出声,在跌入对方怀中时,发现那一双眼睛乌亮亮的似曾相识。
杨易的脚步声已经传来,狭小的空间容纳不下两个人,那人轻声叮嘱句:“自己小心。”
随之将她放于地上,接着冲出灌木丛,嗖嗖嗖跑走。
杨易发现目标,紧追而去。
三春坐在地上手抚狂跳的心口,已然听出方才那人是云啸,猜测云啸大晚上潜伏孙家是何目的,没想明白呢,穿戴好的花氏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左顾右盼,见各处安安静静,这才加快脚步匆匆离去。
三春也打灌木丛钻了出来,是非之地,是非之夜,她也无心去看道士驱鬼了,赶紧回了后罩房。
一夜不得安睡,反复琢磨云啸夜探孙家的用意,也感慨孙尚荣老奸巨猾,终究还是背后给人算计,最得宠的小妾竟然与侍卫头子私通,都不知那宝贝儿子是不是他的亲生。
思绪连篇,至睡着竟是四更天,睡了没多久便给孙尚荣喊了起来,说是今天要出趟公差,且两三天后方能回来,要她带足日常所用的物事。
负责传话的小丫头是奉了管家孙贵之命来的,鹦鹉学舌的转达完孙贵的话,三春茫然:“该带些什么呢?”
想想不过两三天,换洗衣裳不必带了,只将贵重之物随身藏好。
所谓贵重之物,母亲的遗下的帕子,还有允礼赏她的宝贝。
想想那枚碧玉簪贿赂了孙贵,一直心疼着,这些物事再不可丢失。
于是简单收拾了个小包袱,洗漱穿戴齐整,又吃了点饽饽喝了杯温水,孙尚荣那里又使人来说即将启程,她便匆匆赶去了前头。
孙尚荣是武官,本朝规定,武官出行骑马文官出行乘轿,因这次是公务,孙尚荣于是骑马,但给三春准备了辆车。
于大门口上了车,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孙尚荣一声“出发”,众戈什哈前后簇拥,还有几个衙门小吏随行,谈不上浩浩荡荡,也是相当威风。
出东直门一路往南,颠簸到晌午还没到,恰遇个小村落,孙尚荣便下令在此暂歇并用午饭。
这么多人,又无粮食伙夫,吃饭成了大问题,三春打车上下来,正好奇怎么吃饭呢,即见孙尚荣喊杨易:“去庄上寻个大户,叫他们准备午饭。”
杨易道了声:“嗻。”
转身喊自己的手下往庄内去了。
瞧那杨易相貌堂堂不乏正气,且原来是个腌臜龌龊之辈,真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见他面对孙尚荣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般,三春更佩服其定力深厚。
不多时,奉命而去的杨易转回,禀报给孙尚荣:“大人,寻到个姓张的大户,粮食有,炊具不够,正四处挪借,请大人稍等。”
孙尚荣随便的嗯了声,然后对三春一招手:“这里景致不错,四处看看。”
三春应声‘是’,跟在其后面,另有杨易和其他戈什哈护卫,慢悠悠在附近溜达起来。
久居京城,乍然见乡野风光,放眼一望,到处葱翠,人也稀少,果然打心里通透,更加神清气爽。
一行走,孙尚荣还不时的口占几句,三春没想到他这种人文采竟然不错,本想附和下,突然想起无意中在允礼面前泄露自己腹有珠玑,致使他怀疑,于是连忙闭嘴,只对孙尚荣道:“奴婢不读书不识字不懂诗词文章,但听大人说的如同唱曲,真真好听。”
孙尚荣哈哈一笑,忽而感叹:“先是戎马倥偬,后又公务繁忙,许久不曾这样附庸风雅喽。”
三春忙讨好道:“大人这不是附庸风雅,大人这是真风雅。”
孙尚荣侧头看她:“你不读书不识字不懂诗词文章,竟也明白附庸风雅之意?”
百密一疏,三春愣了下,转瞬恢复正常,道:“奴婢之前在李家服侍过李家少爷,那位少爷成日的埋头苦读,开口闭口叨咕的都是这些,耳濡目染,奴婢记住了些。”
孙尚荣点头:“你记性倒不错,还懂耳濡目染是何意。”
顾此失彼,再次失误,三春唯有这样借口:“也是那李家少爷叨咕的。”
总算孙尚荣没有深究下去,四处溜达一圈,就到了开饭的时候,杨易引着来到那姓张的大户,张家人早恭迎在门口,见孙尚荣到了,老远就跪地磕头,然后将孙尚荣一行请去厅堂落座,酒菜已经布好,乡野之地,酒是村酿糙酒,菜是杀鸡宰鹅还有腌肉,大海碗盛着,看着很有食欲。
安排好贵客,张家户主便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