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悚然一惊,有男人说话,比方才给猫吓到更甚,转身子找,待发现来者是谁,惊恐加剧,是怕他听见了方才自己和燕五儿的谈话。
允礼不紧不慢,款款而来,白衣配青竹,如诗如画。
三春屈膝道了个万福:“王爷经常这样突然出没吗?”
言语中带着点点嗔怪,未料到允礼这样的人物也喜欢偷窥偷听,偷窥偷听,不应该是自己这种半个江湖人才会做的么。
允礼薄薄的笑:“这是本王的家里,本王想打哪儿出来就打哪出来。”
无可厚非之事,三春自知理屈,试着问:“王爷怎么走到这里了?”
担心的倒不是自己,横竖允礼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担心的是燕五儿,她沦落风尘,刻意隐瞒,一旦事发,恐获大罪。
允礼用手随意一指:“此地清幽,适合散步,遂走到这里了,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居然笑吟吟的反问,三春道:“王爷说了,这是您家里,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没什么不妥,只是听闻王爷白日喜欢待在衙门,晚上喜欢待在书房,没料到王爷也喜欢到处逛。”
允礼的目光如一泓静水,无声的漫溢在三春脸上:“本王也有七情六欲,该忙公务忙公务,该吃酒就吃酒,该看书就看书,该散步就散步,只是未曾想会遇到你,这个时候,你不该在听书吗,怎么也游逛到此呢?”
看他的样子,倒像是没发现方才自己和燕五儿在一处,不过这个皮里阳秋的家伙也说不定在佯装,三春心里没底,道:“出来透透气。”
允礼微微颔首,问:“是我家里闷?还是你不喜欢听说书?”
三春答:“是我心里闷。”
言罢立即后悔,本意是不好说人家的家里闷,也不好说自己不喜欢听书,敷衍的话,却怕对方想太多。
话已出口,为时已晚,允礼眉间渐渐起了阴郁之气,三春和孙尚荣定了亲,他当然也听闻了,也猜测三春此举是为了别样目的,但还是有些不悦,正想找三春问个详细,刚好在此遇到,纠结于心的话可以问出来:“我说过,我会护你周全,为何委屈自己呢?”
如一只茧,层层将自己包裹,不想给旁人发现,更不想给他发现,然此时他的一句关怀的话,就让三春的壁垒森严瞬间崩塌,眼底有泪,不得不低垂着头,道:“王爷说的是草民嫁给孙大人是事吗?其实草民不委屈,孙大人贵为九门提督,草民倒觉自己高攀了呢。”
允礼近她一步,三春慌忙后退,允礼再近一步,三春继续后退,允礼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是衣裳擦着衣裳的距离,允礼语气陡然变得凌厉:“在我面前,你没必要言不由衷。”
其身上有好闻的香,三春搞不清是百合是兰花亦或是其他什么,只觉心神清爽,这是自己暗慕的男人,哪怕是嗅一嗅他身上的味道,都是件莫大的幸福,而他近在眼前,几欲扑入其怀抱,哭一哭,笑一笑。
可是,他是自己的仇人,父母家人一百多口,都死在他兄长的暴虐下,他虽然没下圣旨,他也是为虎作伥之辈,三春也明白,那是他的职责,是作为皇家之人该做的,可自己怎么能够同他卿卿我我,那样,便是对父母家人的大不敬,是对在天之灵的最残忍的漠视。
三春只能言不由衷的说话:“王爷误会,我向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身高悬殊,允礼的目光落在她头顶,简单的发髻旁,插着一支玉簪,却不是自己赠送的那个,允礼忍不住抬手,将风吹下的一缕头发替她掖在耳后。
温热的指尖刚碰到三春的耳朵,心里悠然一颤,慌忙躲闪,还说:“草民已经许了人家,不便同别的男人过多相处,草民告退。”
待想转身,允礼一双手已经牢牢固住她,严肃的道:“离开孙尚荣。”
三春动弹不得,摇头:“不可能。”
允礼冷颜问:“为何?”
真相不能说,假话是:“我喜欢孙大人。”
明知不可靠,三春的这话依然犹如一盆冷水迎面泼下,允礼怔了怔,手松了松。
三春趁机脱身,欠欠身,仓皇而逃。
回到花厅,女先正说到精彩处,惹得一众女眷纷纷说好,三春悄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旁边的花氏斜睇她一眼,冷笑:“这么久,你是吃坏肚子了吗?”
三春懒得回答,只嘘了声,指指女先:“听书吧。”
共计听了三段,期间女先有歇着,女眷们也喝喝茶吃吃点心说说话,孙夫人见三春依然归座,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