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是舒婉柔。
舒兰亭亦是紧张兮兮,怎奈圣驾之前不能擅自开口,唯有替儿子捏把汗。
庞氏更加一副娴雅大方之态,轻轻搂了下儿子,温颜道:“告诉皇上,娘娘在家时,可有读书?”
其实方才与庞氏相认时,三春已经发现她眼底的惊惶和迟疑,也猜测大概自己认错人了,但见此妇须臾便恢复平静,很是钦佩她的镇定和反应的迅捷,而庞氏此时轻轻搂了那小男孩一下,应该是给小男孩以暗示。
母子连心,存懋于是认真道:“娘娘在家,有读书。”
雍正侧头看了眼三春,笑呵呵的:“还说你从未读过书。”
只是调笑的口吻,没有责怪之意。
三春故作羞怯:“皇上,臣妾读的书都是女子该读的书。”
雍正道:“你这小妮子,出口成章,古灵精怪,谁知道你都读的什么书,朕来问问你这弟弟,童叟无欺,他自然不会骗朕的。”
紧接着就向存懋道:“你姐姐都读什么书呢?”
众人重新紧张起来。
庞氏温柔的看向儿子:“赶紧回禀皇上,娘娘在家都读什么女子该读的书。”
存懋仰头看着母亲,不知有无领会庞氏刻意加了句‘女子该读的书’,小家伙略想了想,道:“娘娘在家,读《涑水家仪》,也读《女儿经》。”
雍正虽然涉猎很多书籍,也知道这两本书的出处和普及,只是没有看过,就问三春:“这两本书,有什么玄机吗?”
三春还是吕灵瑟时,从来不读那些约束女人言行抹杀天性的书,她看的更多的是《史记》、《汉书》等等带着阳刚气的书,所以听雍正问,她眼底闪现一丝犹豫。
舒兰亭似乎发现了她的不安,道:“皇上,臣这犬子都会的书,娘娘自然也会。”
存懋听了父亲的话,带着些小孩子卖弄的心态,于那厢果然郎朗而诵读起来:“女儿经,仔细听,早早起,出闺门,烧茶汤,敬双亲,勤梳洗,爱干净,学针线,莫懒身,父母骂,莫作声,哥嫂前,请教训,火烛事,要小心,穿衣裳,旧如新,做茶饭,要洁净,凡笑语,莫高声,人传话,不要听,出嫁後,公姑敬,丈夫穷,莫生瞋,夫子贵,莫骄矜,出仕日,劝清政……”
他声音郎朗,姿势端正,表情严肃,何其认真。
雍正笑容满面:“好,好,不错。”
未知是夸赞存懋,还是夸赞《女儿经》。
舒兰亭忙制止儿子:“够了够了,那么长,你要背到何时呢。”
存懋就停了下来,咽下一口吐沫润润喉咙,继而背诵起《涑水家仪》:“凡为宫室,必辨内外,深宫固门内外部共井,不共浴室,不共厕。男治外事,女治内事。男子昼无故,不处私室,妇人无故,不窥中门。男子夜行以烛,妇人有故出中门,必拥蔽其面。男仆非有缮修,及有大故,不入中门,入中门,妇人必避之,不可避,亦必以袖遮其面。女仆无故,不出中门,有故出中门,亦必拥蔽其面。铃下苍头,但主通内外宫,传致内外之物。”
童声稚气,表情认真,惹得雍正频频颔首,继而联系到自己的儿子,倘或弘时有舒家二郎一半的长进,自己也不会气到想断绝父子关系。
心中喜欢存懋,一招手:“过来。”
存懋果真就走了过去。
庞氏和舒兰亭对望一眼,虽然存懋聪明,到底是个孩子,就怕他给皇上不停夸赞,骄傲下会出状况。
果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存懋到了雍正跟前,雍正指着三春道:“你们是同母所生,为何朕感觉你与姐姐,并不亲近呢?”
舒兰亭欲开口,又怕御前失礼,庞氏欲开口,更怕欲盖弥彰。
一家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存懋身上。
小家伙倒是镇定自若,完全没发生什么事一般,来到三春跟前,看着三春的脸道:“你不像姐姐。”
三春的心一下子给风吹到了天上。
舒家人亦是悉数变了脸色。
静香吓得手不停的抖。
雍正敛额:“唔?”
三春面色平静,柔声问:“是不是分开久了,本宫怎么就不像姐姐了?”
存懋道:“姐姐在家时不穿这种衣裳,也不穿这种鞋子,姐姐不会画这种细长的眉,姐姐没有现在这么好看,姐姐也不会说本宫,我也不必唤姐姐为娘娘,所以姐姐都不像姐姐了。”
舒家所有人在心里长长的出了口气。
三春抬手摸摸存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