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数,江南名士吕士良,不就给鞭尸了么,他很怕雍正雷霆震怒,会将云瑚五马分尸,唯有自己陪葬,皇上顾念他的痴情,才会放过云瑚,并且,他救了舒贵妃有功,皇上断不好意思让他跟一个尸首不全的人合葬一处。
他不停叩头,雍正想了想,正待点头,三春忙道:“皇上,臣妾有异议。”
雍正眉头微蹙:“你说。”
三春道:“从来只有妻殉夫、奴殉主,哪有丈夫为妻子殉葬的。”
雍正沉思:“言之有理。”
云啸一惊,晓得三春是不想他死,可是他不死,就怕皇上治罪云瑚,于是道:“臣甘心殉妻。”
三春睇他一眼:“你甘心,本宫不甘心。”
云啸一怔,雍正亦是皱眉。
三春接着道:“小青行刺本宫,若非你及时出手相救,本宫早已没命,说来你是本宫的恩人,本宫怎么能看着自己的恩人枉死呢。”
云啸摇头:“臣乃侍卫,保护主子娘娘是臣的职责,于娘娘,无恩。”
三春却道:“你不是长春宫的侍卫,没有保护本宫的职责。”
唇枪舌战,云啸不敌,雍正冷眼旁观,似乎有些不悦,慢慢道:“舒贵妃,独孤罕想殉妻,你何必横加阻拦呢。”
他语气里有凉薄的意味,三春听出他大概不高兴了,微蹲身子施礼:“臣妾这样做,非是为了旁个,而是为了皇上。”
雍正凝眉:“为了朕?”
三春泰然道:“皇上想一想,假如皇上准许独孤大人殉妻,男人殉葬,天下奇闻,势必会有人寻根究底,也就会知道独孤大人因为什么殉葬,他新婚的娘子行刺贵妃未遂,却给他打死了,单单是这一段,都够江湖艺人在茶馆说上半年了,堂堂的皇家侍卫,先是打死了新婚妻子,又为妻子殉葬,若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添枝加叶的编撰,说不定就成了这样子——独孤大人与贵妃娘娘有私情,给他新婚妻子发现,那女人醋意大发,跑到宫里行刺贵妃,独孤大人为保护相好的贵妃,一掌拍死了新婚妻子,皇上您说,天家颜面何在?国体何在?”
一席话说的云啸汗流浃背。
一席话说的乌拉那拉氏瞠目结舌。
一席话也说的雍正低眉沉思,那些跑江湖的说书人,为了招徕生意,最能发掘这些故事了,于是雍正点头:“嗯,你说的有理。”
三春微微松口气,乘胜追击:“非但不能让独孤大人殉葬,皇上还要下旨厚葬他妻子。”
一番话使得云啸怔愣。
一番话使得乌拉那拉氏迷茫。
一番话让使得雍正咝了声:“为何?”
三春胸有成竹,此事可行,道:“厚葬独孤大人的妻子,因为很多人知道独孤大人的妻子曾经在粘杆处当差,厚葬她,说她是因公殉职,她是为履行公务而死,如此,一来可以掩盖其行刺臣妾之事,这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传出去,只能让坊间百姓觉着宫闱堪乱,后宫不宁,于皇上颜面无益。”
雍正颔首,感觉三春考虑的很周到。
乌拉那拉氏也赞同的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这件事虽不是她授意,总归云瑚在她身边当差,若云瑚行刺罪名成立,她脱不了干系,所以,此时她心里有一丝丝感激三春了。
三春继续:“二来,粘杆侍卫因公殉职,皇上下旨厚葬,说明皇上重贤良,天下有识之士皆会愿意效忠皇上的。”
这一点更让雍正高兴,他虽然登基,觑饿总怕根基浅,所以能得天下有识之士效忠,何乐而不为呢,可是云瑚毕竟有罪,他迟疑着。
三春款步上前,娇声道:“皇上,臣妾不是好好的么,再说皇上即将出巡关外,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雍正明白她的意思,若让那些反贼知道宫中发生这档子事,会助长反贼的气焰。
三春又向乌拉那拉氏道:“皇后的意思呢?”
乌拉那拉氏微微怔住,此事这样处理,于她是最大好处,转而就道:“贵妃所言甚是,本宫无异议。”
既然如此,雍正于是道:“就以贵妃所言,厚葬独孤大人的夫人,并追封为一品诰命。”
云瑚得以保全尸首,还得风光大葬,死后留下美名,云啸伏地叩头:“谢主隆恩!”
折腾到这个时辰,各人都有些疲倦,雍正自去就寝,乌拉那拉氏也回了翊坤宫,三春也准备回长春宫,方走出养心殿,云啸打后面追了上来,遥遥喊住她:“娘娘稍等!”
三春徐徐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