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跑过去摘下宝剑,方想冲过去一剑杀了仇人,却见雍正身子一挺,噗!一口血喷了出来。
三春吓了一跳,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其又一口血喷出,随即一动不动。
有许久的静默,三春不动,雍正不语,三春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的狂跳。
她在想,自己下的并非是致命的毒药,雍正怎么看上去像是死了?试着唤了句:“皇上。”
对方没有应答。
她再道:“皇上你怎样?”
对方还是没有应答。
她猜度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步步靠过去,待到了榻前,又唤了句:“皇上。”
对方不答。
她盯着雍正的眼睛看,眼睫毛一动不动,她试着去探雍正的鼻息,手伸至鼻子底下,猛地缩了回来,真的死了!
虽然根本不知道雍正为何会死,但仇人终于毙命,她也瘫倒在地,不是怕,是一种完全解脱,那感觉就像是长途跋涉之后,终于可以歇一歇了,想笑,更想哭,大仇得报,心里唤着:祖父,娘,还有吕家所有人,你们的仇我给报了,你们可以瞑目了!李忠,你的仇我给你报了,你也可以瞑目了!
转而发现,自己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自我揣度,难道是因为这男人对自己表示出喜欢?亦或者是自己并没有亲眼看到家人的死,所以激不起对这个男人刻骨的恨?总之,就是一种解脱,完全不是当初自己所想的,有朝一日杀了仇人会如何欢呼雀跃,心中就像一块荒芜了的土地,肃杀悲凉,看着那前一刻还满腹经纶意气风发的男人,这一刻却无知无觉,既恨他,又替他多少惋惜,他的宏图大志,给自己一个小女子斩杀于此。
然,这能怪谁呢,是他自己种下的恶因,只能收取这样的恶果,但雍正的对与错,他有他考虑问题的立场,自己恨他,他却觉着做的并没有错,而自己的对与错,也因为自己有考虑问题的立场,允礼不解,自己却觉着非做不可,冤冤相报,无穷无尽。
思绪如飘蓬,忽而这里忽而那里,终究飘的渺远,三春方收回神思,坐在地上有多久,就望着雍正有多久,当下冷冷一笑,那曾经不可一世的九五之尊,死相不过如此。
想了太多无用的,等从地上站起,方琢磨自己是立即逃跑?还是该喊人,以后再做逃跑的打算?最后决定还是逃跑,雍正死了,自己是唯一在其身边的人,必然难逃干系,特别是允礼,他这会子大概早就恢复如常,一旦他赶了回来,彼此如何面对?
想到这里,三春急忙爬了起来,正准备离开,没等迈出一步,耳听有脚步声,苏培盛那厢急急道:“王爷不可,万岁爷歇下了,皇贵妃也在呢,王爷!王爷!”
像是拦不住了,又听允礼道:“我有要事见皇上,你且退下。”
苏培盛无奈的道了句:“嗻。”
允礼也就闯了进来,一眼看到榻上的雍正胸前都是血,他脑袋嗡的一声,转而看见手拎宝剑的三春,疲惫的一笑:“你终究,还是做了。”
那笑像淬了毒,丝毫没有温度,三春只觉万千根银针齐齐扎在心口,他不是恨,不是怒,而是绝望。
三春想说,雍正并非自己所杀,类似麻沸散的药不足以让一个人死掉。
然而,雍正到底是怎么死的?自己不知道,谁又能说清?
再者,雍正死时身边唯有她,而她手中还拎着作案工具宝剑。
还有,那狗皇帝若不是自己所杀,若不能手刃仇人,何以泄恨。
于是,她甘愿雍正是死在自己手里。
面对允礼,她不辩驳,便是默认,只同允礼对望,那么平静,就像一场酝酿已久的风雨终于过去,任凭花落知多少。
允礼痛心的将眉头渐渐拧紧,眼眸中迸发出来的寒光让人发抖:“你弑君,犯下弥天大罪!”
三春淡淡的语气:“于你眼中,他是君王,于我眼中,他只是仇人。”
允礼火起:“他不单单是君王,他是江山社稷,他肩负着天下苍生的衣食住行!”
三春不屑的轻笑:“谁当皇帝,天下苍生都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允礼摇头:“你错了,不是谁都能当皇帝,譬如我就不能,我没有他那样的魄力,行事很多时候无法当机立断,经常犯妇人之仁,身为帝王,这些都是致命之处,况且他还是我的手足。”
三春冷笑:“他是你的手足,你就可以置我全家一百多口的性命于无视,那么我是你的什么人?”
不知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