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停新秦氏宗祠建设项目,对秦老来说是一件异常窝火的事。
无论周银川怎么向他解释,他都没法保持平静。
“这只是暂时的,放心吧,过不了几天,我保证让你的房子,快点建起来。”
“周镇长,我对你向来可不薄啊。你对我下这黑手,你够意思吗?”
“我再跟你说一遍,这是县纪委的决定,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你这一封,我这活怎么干?那大红章你敢说不是你小子盖的?”秦老虎不依不饶地对周银川喊叫。
“老虎哥,你差点我把也害了,你知道吗?你的审批资料里根本没有征求群众意见,人家都查出真凭实据来了。当着我的面,拿出了群众的意见,都有手印。你这屁股自己没有弄干净,能怪我吗?”
“这都是刘占利和秦孟池这两个笨蛋干的好事儿。”秦老虎生气地挂掉电话。
秦老虎很窝火。
这些年,他之所以不当村支部书记,只当村主任,目的就是为了在一些关键问题上能够留有回旋余地,让刘占利成为自己的一块挡箭牌。
本来刘占利已经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没想到现在变得越来越滑,学会了自保,只要是对他刘占利自己没有好处的事儿,他是推得一干二净。
秦孟池虽然是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跑,但怎奈他的名声实在太臭了,村里但凡心眼活动、不甘寂寞的女人,他一个都不放过。
秦孟池这样的人,用来当打手还可以,想让他帮助争取群众,那是不可能了。
秦老虎忽然想到一个人。
此人威信在村里那是非常没得说,而且一身的学问,干事向来是有板有眼,要是把这个人争取在自己的门下当差,那自己就不愁干不成大事儿。
秦老虎想着,穿衣出门,向南再向东,往中寺村方向走去。
当走到前寺村与中寺村之间的交接地带,他敲响了一家小院的门,没等里边有没有人回应,推开门跨了进去。
“杨老师在家吗?”
“他没在呀,一大早,就去村北的沟汊子了。”一个年近六十、但看上去干净利落、戴着近视眼镜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本已经打开的书,边向外走着,边向秦老虎说。
“杨老师这爱好不错,我其实也喜欢钓鱼,不过天天忙得我呀,哎……我真想跟杨老师一样过这种闲来无事的生活啊。”
“秦主任,你里边坐会儿吧。”
“不进了,我去找他去。”
“你慢走,慢走。”
“哎,我想起来了,我听说你家国强现在调到北京工作了,在哪个部门啊?”
“哦,他呀,是在总后,一个什么警卫团来着,看我这记性。”
“哦,那可是前途无量啊,肯定得进步。”
“瞧你说的,不过我家国强到哪儿都是只知道闷头工作,他呀倒是吃得了苦,可就是不长眼力见儿,脾气跟他爹一样,犟。”
说着女人把书合上,抬眼望着院子一棵长得枝繁叶茂的大枣树。
秦老虎看着枣树上的枣都半红了,伸手拽了几个吃着。
“我跟你说,咱北京有人,强子要是想进步,你让他什么时候回家来了,就找我,我跟他聊聊。”
“好的,让他老虎叔开导开导他。”
说着话,秦老虎就往外走。
杨老师的老伴儿一直跟到了门口,扶着眼镜望着秦老虎一直走远了,才回头进门去。
秦老虎从不到村北的小河汊里来。
有一年他和老伴上五台山去,他让一个算命先生给他算过一卦,说他秦老虎的命运里犯水。
所以他希望尽快把村庄范围内的原有坑塘全部填平,让村子里变都成为平平坦坦的宅基地。
村北的河汊秦老虎也有心把他填平了,怎奈这条河汊自古以来就是古洋河的一条支流的一个细小分支,所以这里年年都被上游来的水浸泡着,一片很大的沼泽。
这属于市级的水利工程,要填平的话,需要走市里的水利工程规划,一时难以实现。
秦老虎远远地看见杨其昌,正在聚精会神地钓鱼。
他不慌不忙地沿着河汊堤边的小路往里走,走得很小心,走到杨其昌身后,蹲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点了烟在那里抽着。
“给我抽一根。”杨其昌没有回头,故意提高了声音对身后的秦老虎说。
“我是怕把你的鱼给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