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十来岁的孩子,居然能在主城担任实习神父,当年这件事说出去可是好好的给诺仑兹夫妇长了脸,甚至因此,格里芬还得了一次上桌的机会,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热腾腾的饭菜,还不用洗碗——格里芬表示,不讨厌洗碗,但能不洗碗就不洗碗。
对于杰西来说,他常年不在家,就算在家也无法违逆疼爱自己的父母,更何况他还是既得利益者,能够完整的享受父母的宠爱和家里资源的倾斜,他又能说什么。况且,每次当他对上弟弟那双仿佛能洞彻一切奥秘的双眼时,自傲、高高在上的同情、窃喜内心的一切不堪就像被镜子照映着,他只能狼狈的别开眼睛,在弟弟不解的眼神中快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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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幸运了,今天有虾仁!
格里芬看着摆在厨房桌台上的餐盘。
被镶嵌在狭小楼梯间的厨房一侧有着二楼最狭长的窗户和陈旧的排烟管道,一盏已经被熄灭的灯挂在低矮的屋顶中心,灯的右下方摆着一张摆放调味剂的桌台,格里芬的晚餐就被放在这儿。
不大的空间被女主人保养的很好,没有一丝异味,格里芬能清晰的闻到他的盐焗虾仁的淡淡咸香味。
一小碟盐焗虾仁、一盘水煮苏叶菜、两团厚实的白面包和一碗蘑菇浓汤,就是他今天的晚餐了。和饭桌上大鱼大肉没法比,格里芬却很满意了。
格里芬舔了舔嘴唇,可爱的小脸蛋带着一点喜悦,把书也放在餐盘上,脚步“哒哒”的端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边,听到男孩急促脚步声的朱迪翻了个白眼,嘀咕一句:“急得好像我不给他饭吃一样。”
格里芬的房间在二楼的最里侧,也是最小的一间住房,背朝太阳,只有一间小推窗。卧室内部一张不大的木床,木桌连抽屉都没有,下方摆着一张没有靠背的木椅,墙角用木棍、木板搭起的简陋衣架,堆放着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
空气中飘荡着细小的灰尘在窗户透进的血色残阳光斑下慢慢浮动着。
格里芬拍了拍自己柔嫩的脸颊肉,饱含对美食的期待吃完了这顿晚餐。
等他洗完碗后,外面走廊的所有灯光都已经熄灭了,男孩的亲人也已经回到了房间。
只有他一个人“哒哒”的脚步和木板“咯吱咯吱”的摆动声。
太阳沉入了地表,收回了在白日赐予人们的温暖,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银月女神丹蒂,女神的裙摆化作月光拂过人间。
格里芬坐在书桌前,就着油灯翻开课本——《圣悉尼萨如是说》,这是公正女神芙娜的圣人悉尼萨所言的圣典,被主教大人借给了格里芬当做识字的课本。
公正女神芙娜是凡拿帝国的国教,秉持公正与正义的女神的神父与修女们同样也担任着帝国的审判官职位。哥哥杰西进行的神父考试其中重点正是对法律的考核。
格里芬并不信教。他还小,并不懂所谓神明是什么样的存在,唯一明白的关于教会的正是镇上教堂的主教大人是一个和蔼的老者,对他这样一个异眸者也一视同仁,让他拥有了进入小课堂习字的机会。格里芬对此很感激。
圣人悉尼萨谆谆善言,引导人们进入公正与正义的圣所。格里芬却对着那些颂歌、圣言的每一个字与标点符号,一点一点的跟读,把通用语牢牢记入脑海。
“悉尼萨言说公正”男孩点着字一字一顿的说,“自、自在人心”
“呼——”格里芬磕磕绊绊的把最后一句咽入喉中,如释重负的阖上了这本厚到能当武器的圣典。
“等这本看完了,再和主教大人借一本大陆史吧。”格里芬呢喃几句,准备熄灭油灯睡觉。
不知何时夜里下起了雨,雨水滴答滴答的打在单薄的玻璃上,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隆响起。
一道闪电袭来,一瞬间室内亮如白昼。
格里芬感觉自己很不好。
他刚刚探出手去拿油灯,头突然剧烈的疼痛了起来。那是格里芬自出生以来经历的最为痛苦的时候,仿佛有一根铁棍在他的脑袋里搅拌,又仿佛一个铁锥在他的神经上敲打。
格里芬捂着头,牙齿紧紧咬着嘴唇,血液顺着被咬破的唇瓣流入了口中,满嘴铁锈味。
眼前一片黑暗,千奇百怪的光景在脑海中闪过。
格里芬好像走在一片全然黑暗的空间里,手脚无依无靠,全身没有一点力气,脑子浑浑噩噩的,宛若提线木偶,只能机械的提起腿,向前迈步。
不知走了多久,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