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荡山,议事大厅,首领傲天行又一次将兄弟们召集,开始商讨今后之事。
若是寻常盗匪,完全不用如此忧心,可他们却不只有这一层身份,所以对于如今到来的变局也便愈加的在意。
大厅之内,雁荡山十八位头目一位不少,于此集结,而从他们脸上的颜色观摩,也俨然是一丘之貉。
隐王兵,这是隶属于当今王上,由幼年培育,一批杰出的士兵,而这十八位雁荡山头目也并不意外,便是来自这里,也就是说,雁荡山盗匪数十年的横行,完全是在当今王上的授意下进行。
作为小卒,傲天行等人并不知道王上如此安排的用意,可他们却别无选择,只能将王命进行到底,持续着他们自己也不忍的杀戮。
作为王兵,傲天行等人自然不是生性邪恶,可即便如此,这长久以来的煎熬亦让他们十分痛苦。
尤其,是不能与自己的妻儿相见,便令众人愈加的难受。
傲天行明白,自己的一切都是王上给的,所以若要剥夺,自己也毫无办法,可他却并不甘心,尤其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所以经过思量,他还是率先的开口道:“尔等也明白,我们虽然看上去纵横一方,可实际上却都是生不由己的小卒,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我等辛劳一生,又岂能这般为人唾弃?”
“你想反吗?”
忽然的,一道话音响起,亦令厅里的十余人发颤,看向了讲话的那人。
耶律斜,虽属于隐王兵,可实际上也有一定背景,所以要真的追究起来,也是与其余十七人皆然不同的存在。
可是,傲天行却没有忌讳,直言道:“我知道你来自耶律家,还是主脉的成员,可即便如此,我依然将你当兄弟看待,这不是因为你的背景,而是因为我们这七十年的交情。”
听闻此话,耶律斜面色明显一变,可不过片刻,便见他叹道:“你的意思我知道,可遗憾的是,我也改变不了什么,虽说我来自耶律家,可我们要面对的人可是当今王上,所以你要做事之前,还是要多动动脑,别将大家都给害死。”
“七十年了,你还是这般爱说废话。”
忽然的,又是一阵怒音响起。
耶律斜回首看去,见一位雄壮身影起身,眼眉也开始了阵阵的颤抖。
这是石峰,雁荡山九头目,除此之外,还是他在隐王兵内最亲近的兄弟。
见石峰发怒,耶律斜一时无话。
他回首看去,见所有人都是一副阴郁的模样,笑容也愈加凄苦,“不过是一场变局,与我们又无关系,你们何必如此畏惧,又如此害怕。”
“因为我还有心,因为我还是人。”
傲天行肢体颤抖,却还是道出了此话。
此话一出,大厅内的众人脸色也逐渐凄苦,也愈加的痛苦。
是啊,即便他们是奉王命横行,可实际上却都是大好男儿,屠杀与自己无冤无仇的路人,又岂会真的问心无愧?
明晰这些以后,耶律斜也不再废话,凝望着眼前的兄弟们,道:“事已至此,你们又想如何?虽然你们都达到了化龙境,可要比之那高高在上的王,却仍是蝼蚁一般,难不成,你以为他会正眼相看,将我们当成人?”
“至少,我不想稀里糊涂的死去。”
石峰哼了一声,旋即便看向眼前的傲天行道:“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尽量无视了此事,当着自己的山大王,尽情的享乐,可是梦便会清醒,根据我的感觉来看,大家梦醒的那一刻,恐怕是不远了。”
“所以呢,我们又能怎样?”耶律斜叹着气,无奈道:“我们只能继续沉沦,继续享乐,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的长久一些,不是吗?”
“你以为我们还有安乐日子吗?”
石峰冷笑,反驳道:“过去我们之所以能安然无事便是因为无人到此,可如今域外已经沸腾,各域骄子与人杰蜂拥而至,雁荡山之名还能隐藏,还能继续平安吗?”
“你怕王上对我们动手?”
耶律斜蹙眉,鄙夷道:“你也未免太杞人忧天了,我们之所以来此,是奉他的命,难道他还能出尔反尔,将我们背弃,再斩尽杀绝吗?”
“为什么不会呢?”
傲天行摇头,道:“你也知道,王的眼中只有棋子,没有生命,如此一来,他又岂会在乎这些,这些年来,我们做下的恶事太多,即便你能问心无愧,我们也不能,所以,我也一直害怕,一直担心着,我要殒命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