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未及两日之期,田顺便携书僮齐巧从悄然入驻此幽静园林之中一隅,外界只道他在此深居简出,埋首苦读,誓要金榜题名,扬名上京会试。
旎啸与骆风雁私下相告,然则对田顺主仆之真实身份,并没有如实相告。
骆风雁心思玲珑,未曾相问深究,而齐巧从身为女子,扮作书僮,与骆风雁年纪相仿,二人迅速熟络,言谈间笑语盈盈,宛如春日暖阳。
然骆风雁欲与齐巧从结为异姓姐妹,却遭婉拒。
夜幕降临,田顺私下询问齐巧从缘由:“巧妹,骆小姐情深意重,欲与你共结金兰,你何以推辞?”
齐巧从轻移莲步,缓缓落座,语带深意:“顺哥,你未曾察觉骆小姐与少庄主间暗流涌动的情愫吗?”
言毕,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虽是饱读诗书,才高八斗,却对女儿家心思懵懂未觉。再者,我观少庄主对骆小姐亦是情根深种,试想他日骆小姐若成少庄主夫人,你我身份尴尬,相见时我何以唤她一声姐姐,不乱了礼数?”
田顺见说,恍然大悟,方知其中曲折,自忖若骆小姐真成了少夫人,三人之间确需避嫌。
他遂展颜一笑:“如此说来,确是周全之策。世人皆道我与你同榻而眠,只为主仆间那嬉童之事,却不知你本是女儿身。少庄主与骆小姐借此掩饰身份,倒是天衣无缝,免生事端。”
齐巧从颔首微笑,须臾间,眉宇间却掠过一抹忧色,轻叹道:“如今城中城外,各方势力探子密布,加之大江沿岸渡口官差盘查严密,我等在此,务必步步小心,谨防泄露行踪,或遭人窥伺。少庄主与骆小姐更是需谨言慎行,莫让丝毫蛛丝马迹落入他人之手。”
田顺重重点头,沉吟道:“巧妹所言不差,我听闻家父与李伯父私下议论,提及一股势力,其势庞大,竟能左右应天府及邻近州府黑白两道,乃至官府与外邦,其影响力远超大内高手及那位神秘失踪的老太监。此等幕后之人,手段之高明,实乃通天彻地。”
两人静默片刻,田顺又说道:“我父亲昨日密语于我,若少庄主与骆小姐假借你我之名渡江北上,一旦身份有丝毫泄露,应天府及周遭仅存的山庄弟子,需即刻化整为零,遁入茫茫人海,直奔那遥远的雪山之巅,回归山庄之根。这其中包括你我,连同李伯父全家众暗子。”
齐巧从听罢,心中不由一凛,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她略一思忖,只觉得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重了几分,特别是那股暗处的神秘势力,犹如一头沉睡的巨兽,虽不见其形,但其气息已让人心生寒意。
数日匆匆过,春风吹拂古城隅。这一日,吏部稽勋清吏司员外郎刘体乾公子刘莫,闻得田顺于李府私园之中,闭门苦读,遂遣家丁执烫金请柬,踏月而至,邀田顺共赴醉香楼雅集。
二人年齿相仿,皆乃科举路上的俊杰,加之父辈同朝为官,情谊自是非同一般,交往甚密。
田顺初有推却之意,然旎啸笑言,此乃他和骆风雁熟悉权贵子弟之良机,日后或有大用,遂定心应允。
次日,田顺携一书童,眉清目秀,宛若画中走出,步入繁华街市。而旎啸则扮作风流倜傥之公子,骆风雁紧随其侧,扮作贴身侍从,悄然尾随其后,一行人悠然至醉香楼前。
春阳明媚,万物复苏,加之骆家风云变幻,应天府内三教九流,各路暗探纷至沓来,城中热闹非凡。醉香楼更是门庭若市,雅阁早被显赫人物抢占一空,其内之人,皆非等闲之辈。
刘莫,字景海,他虽出身官宦,却不敢恃父之威,况其父区区从五品员外郎,在此地尚属末流。
席间,有几位青年才俊相伴,其中一人尤为引人注目,面如冠玉,气宇轩昂,乃是大理寺左寺丞杨冷之子,杨朝安,字文校。他因家规森严,逃至应天府,借与祖父团聚之名,实则寻求自由。
杨家,昔日江南望族,杨朝安祖父曾为都察院右副督御史,如今虽已致仕,余威犹存。
然杨朝安与田顺之交,并不深厚,一则南北相隔,二则因父辈旧怨——昔日杨冷构陷田明才,致田氏一族失去应天府祖宅,只得迁居淳化镇。田明才因此对杨冷心怀畏惧,即便杨冷已入京为官,田氏亦不愿重返应天府。
刘莫深知田杨两家恩怨,然杨朝安执意同行,以其家族权势,刘莫不得不从。
不多时,田顺携书童款步而来,刘莫满面春风,上前相迎,周遭公子哥儿皆是熟识,常日相聚,谈笑风生。
唯独田顺目光掠过杨朝安时,面色微敛,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