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熟悉的昭狱,熟悉的牢房。
这一次已经成为了安王的陆时光明正大进来了。
阵仗还不小。
因为小皇帝说担心他的安全,给他派去了一整队的皇宫侍卫。
值得一说的是,从大将军锒铛入狱那天,皇宫里的侍卫就悄无声息的来了个大换血,基本全部换了一遍。
想来这也是准备已久的了。
不过就陆时看来,新换的这批侍卫比起原来那一批实在是不咋地,看得出一个个都比较稚嫩,跟着他走进昭狱的时候,有个侍卫腿一直在哆嗦,陆时怀疑这应该是哪家官员的小儿子想要镀个金,走后门进来的。
实际上不管是皇宫的侍卫还是负责守卫皇城的军机大营,里面的关系网都挺复杂的,充斥着许多混日子混头衔的官宦子弟,巨富家纨绔二代等等。
这种情况在大将军摄政那两年得以改善,换上一批真正有本事能吃苦的人,当然,那些人自然都是忠于大将军的人。
不过他去边辽一去数年,很多地方就又被钻了空子,而他也懒得管就是了。
小皇帝也真是好笑,治理个江山弄得跟过家家似的,就这种力度的防卫,这个皇宫乃至整个皇城,在有本事的人眼里就跟个筛子差不多吧,全都是漏洞。
陆时面无表情的怜爱了小皇帝一秒,慢悠悠的,径自朝最深处的牢房走去。
这一次狱卒也不敢凑上来了,因为侍卫首领出示了令牌,带着皇上口谕过来的。
又是那道牢门,陆时和陆熠四目相对。
“将军近日过得可好?”
杀人诛心啊!安王殿下这妥妥的就是杀人诛心啊!离着他十多步远的侍卫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但是耳朵竖得老长了。
听!安王真是恨陆熠恨得要死了,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这嘲讽的话语,啧啧啧。
那群人内心戏飚得飞起,陆时管不着,他只管看着眼前的人。
自从他进昭狱那天晚上来见过一面之后,他就没来过了。
倒不是他不想来,只不过昭狱里环境确实不行,他的身子受不住,陆熠看起来也不想他来。
所以这是时隔好多天之后,才终于再见。
结果也没看到一个多么落魄邋遢的陆熠。
他衣着依旧整洁,脸上连胡茬也没有,精神状态良好。
看起来比他这个王爷还好。
“倒是孤说了句废话,看起来,将军的日子过得不错。”
说完这句,他偏了偏头,“把门打开。”
狱卒连忙弓着腰上前,用手里钥匙打开牢门上沉重的锁头,看了一眼里面那位双脚和双手上的镣铐,想着这位天天都在吃加了料的饭菜,应当不会有事,便没有对陆时废话,麻溜的推开牢门,让朝一边。
陆熠坐在里面,没有动作,但一双眼睛却从陆时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落在了他身上,没有移开过。
那眼神,又深,又沉。
他本就眉眼深邃,气势又盛,那么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气场很强,压迫感拉满。
离着好大一截的侍卫们都觉得害怕。
然而那个看起来挺纤弱,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安王殿下,踩着他雪白的靴子,就那么随意的走进去了。
漂亮的人儿就算身处幽暗又肮脏的监牢中,也仿佛带着净化作用。
所有人都觉得,那间简陋不堪的牢房都因为有安王踏入,而变得光鲜了许多。
他踏着悠闲的步子,一直走到席地而坐的将军面前才停下,微微俯下身,伸出一截皓白手腕。
男人的头发被倏地抓住,脑袋不得不被迫抬起。
白皙的手指穿插进漆黑的发间,黑白分明纠纠缠缠。
嘶——
侍卫们只觉得头皮一痛。
但只有当事人知道,埋在发间的指腹,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很轻的摩挲着。
别说痛,简直痒到心尖上。
“往日威风八面的大将军,没想到也有今天。”
他把身子再压低,与被迫仰着脸的将军之间离得越发近了。
那双清冷幽深的凤眸在将军脸上流连片刻,眼底漾起旁人无法察觉的笑意。
“阶下囚的滋味如何?”
大将军目光极其锐利的迎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表情比平时还要更冷。
侍卫们只当他是觉得莫大屈辱,只有陆熠自己知道,他忍得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