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
被白雪覆盖的小山村安安静静的。
咯吱一声轻响。
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裹着冷风从外头推门进来。
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脱掉了自己身上披着的外披,又掸掉沾在裤子上的雪,再来到门边角落处架着的火盆那儿烤了烤,然后才朝里走去。
屋内暖融融的。
虽说没有任何一眼看去很奢华的陈设,但却能看得出这里每一个物件都是用了心的,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和温馨。
房内的床尤其大,唯一能看出奢华的,大概就是床前地上铺着的一整张洁白柔软的狐皮,以及床上的一枕一被每一样都是用这世间最柔软昂贵的材料所织。
床里睡着一个人。
他背对着门侧身睡,对来人似乎一无所觉。
陆熠缓步上前去,俯身正要给他掖一下被子,却被猛地转过来的人一把勾住脖颈拽了下去。
他怕压到人,双手连忙撑在对方身体两侧,无奈的垂眼看他,“装睡?”
陆时眼中带着一丝不满,“你明知道没有你我的被窝就不热乎了,你走了我肯定醒了啊。”
陆熠看着他,轻笑道,“真黏人。”
心里却止不住泛出酸楚来。
岁月似乎半点也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他看起来依旧和从前一样,矜贵,漂亮。
但他的生机正在快速的消退。
这是必然的,即使用了同心蛊,也不代表他治好了,确切来说,只是把体内的毒用另外一种毒压制住。
他虽然不至于像曾经那么虚弱,但却注定不可能长寿。
而生死已经与他绑在了一起的陆熠,对此自然心知肚明。
他自己倒是不怕死。
但是他却也是真的很不舍。
“我自己的男人我不能黏吗?那我去黏别人好了!”
“不许。”
“那你这么凶做什么?怪吓人的!”
一只手点上了陆熠眉心,“这里都快写出一个王字了哈哈咳咳咳……”
原本还在笑,一下子又咳起来。
陆熠眸光一暗,翻个身坐着,把陆时连人带被搂在自己怀里,一只手伸进去轻轻给他顺气。
这几天他确实有点病发的迹象。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身体又开始有些不好了,这是一个预兆。
“我没有凶你,刚才想别的事情不自觉神情严肃了点。”陆熠低声解释。
陆时自然知道,甚至还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更不想看到他那副表情。
“在想什么?”
陆熠顿了一下,敛下眉眼,声音轻缓道,“没什么,一点不重要的事。”
陆时却非要他说,扭个身面对面的坐他怀里,强迫他直视自己,“再说一遍。”
陆熠目光开始闪烁,飞快的就败下阵来。
自从许多年前被套出同心蛊真相之后,陆熠就再也没有骗过陆时了,哪怕所谓善意的谎言也没有过。
心里不论在想什么,只要陆时想知道,他就会实说。
“舍不得你。”他说着,搂住陆时,仿佛有些脆弱似的,把脑袋埋在了他肩窝中。
他身上还是那阵药香,夹着一点缥缈又清淡的冷香,对于陆熠来说这仿佛就是最好的安神药,自从碰见陆时,他再没犯过疯病。
哦,不对,有一次的。
就是陆时昏睡不醒,他即将要离开帝京去给他找药的前两天。
他让自己在帝京的所有人控制住了整座城,那些背地里搞小动作的,对他还有反抗心的,全部被他血洗了。
他不能让他的小殿下留在一个没有保障的地方。
那两天一夜对于帝京城来说应该就是一个噩梦。
大街上,一些官员家,皇宫里,到处都是刀光剑影,血腥气冲天。
大将军提着剑走在街头的身影仿佛都是血红的。
也就那一次而已。
之后除了在战场,大将军再没有那样杀戮过。
因为他已经有了能牵制他,甚至能治愈他的药。
只要待在陆时身边,把他抱在怀里,嗅到熟悉药香,他就能真正的平静下来。
就如同此时。
陆时当然也能察觉到他刚才隐隐有些情绪失控,但这会又安静下来了。
他任由陆熠赖着他,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声音中有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