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城万邦中心,圣人居所,宫阙参差错落,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好一幅繁华升腾之景象。
开平二十七年七月,午时。大兴城春明门,一架马车沿官道过护城河,来到城门之前。车夫牵住马匹稳住车身,便见帘子掀起走下一名灰袍素雅,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
车把式回头说道:“队伍还长,日头正毒,老爷你还是在车里避避暑,等排到咱,我再叫您!”
只见中年男子望着城门后不下百步宽的大街笑道:“老师常说大兴城繁华,今日只见一角,便让蔗眼界大开!”
车把式忙道:“老爷,您已然升任京兆尹一职,这大兴城您早晚要走个遍,也不急于一时,还是躲躲日头吧!”
中年男子摇头笑道:“城就在眼前,我岂能不看,而且进了城咱也不急着落脚,得先转一转才成!否则明日见圣,我可是问无所答,是要丢老师脸的!”
车把式知道老爷秉性,清楚再劝也无用,只好摇头苦笑不再言语。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世大儒澹台灭明的学生甘蔗。甘蔗这些年再东阳郡干得不错,特别是乐善仁的案子传到当今圣上耳中,便对甘蔗这人上了心。
弘道帝这些年苦于朝政被裴延亭把持,想提拔几个裴党之外的人都难,正巧了甘蔗因乐善仁的案子,便走了进了弘道帝的眼中。当世大儒门生,能力强,业务精,还根红苗正,跟朝中各方势力也没啥牵绊,正是可用之人。
当弘道帝要调甘蔗进大兴,任京兆尹一职时,裴延亭虽然心中不喜,却不得不点头应是。就算他乃六部之首,可以不给圣上面子,却不敢不给澹台灭明面子。无他,没人家名头响亮,官再大也无用,若是惹恼了那位大儒,人家当着天下文人的面,弄首诗词埋汰他两句,他这张老脸可就没地搁了。
在读书人看来,脸面这东西比命都值钱,暗地里那些龌龊别人看不见,可若是张扬出去,那可就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到时就算他是权倾朝野的尚书大人,想要自证清白也得白绫一条,死给人看才成。
甘蔗主动走到车夫身前,站在那长长的入门队伍后面,等着春明门守卫盘查。
按理说,堂堂京兆尹,就算还没上任,可任命书在手,想要不排队那也是绝无问题的,可甘蔗偏偏要排队,而且还得亲自排。没别的,甘蔗就是想看看,大兴城老百姓与天下各郡的百姓有何不同,因为他以后是要与这些老百姓打交道的,了解的多些也方便日后开展工作。
正当晌午,那毒辣的日头,着实让人受不了,莫说排队入城的百姓,就连守城的士卒都有些熬不住,这脾气便也打着滚的往上翻。
春明门两侧,各有两队士卒负责盘查进城的百姓,只见甘蔗所排队入城那一侧,忽然传来刀剑出鞘之声。
只见城门口,火长横刀指着一名青衫男子大声呵斥。
“大胆贼子,竟然敢伪造如此多的身份,给我拿下!”
青衫郎君皱眉道:“这都是官府发的,凭什么说是伪造,尔等若是不信大可去查证,怎能说抓人就抓人!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那火长盯着青衫郎君,怒斥道:“小贼,你当爷爷我这双招子是瞎的不成……”
当兵得亮刀子,弄不好是要见血的,一旁老百姓见状,不由得吓得慌乱后退,一时间人推人,人挤人,城门前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甘蔗皱着眉头挤过人群,来到那青衫郎君身旁,将地上之物一一捡起。
“浔阳郡校尉鱼符,照身帖,咦——东阳郡总捕头!”甘蔗一脸疑惑的站起身,忙望向一旁的青衫郎君。
“李捕头,果然是你!我就说嘛,东阳郡总捕头的腰牌可就这一块。不过你这浔阳郡校尉的鱼符,又是什么情况?”
他乡遇故人,李太平也很是惊喜,不由笑道:“郡守大人,好久不见,您这是……”
“娘的!竟然当着老子的面唠起家常了,这也太瞧不起人了!”。那火长眼睛一瞪,不由怒斥道:“你又是何人?若说不出一二三来,莫怪老子连你一起抓了。”
甘蔗皱了皱眉,伸手入怀,取出任命书在火长眼前展开,同时冷冷的说道:“你看看这东西,是否也是假的?”
火长没读过啥书,大字只认一箩筐,不过京兆尹几个字还是识得的,只见其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忙躬身道:“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甘蔗乃正三品的大员,若是和一名火长较劲儿,显然是很跌份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