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出现问题而裸露出超级材料骨架的全息装置之下不见任何血迹,也没有半点腐臭的味道。若是星际艺术运动最激烈的那两年,这说不定会被当成一场极具代表性的行为艺术。
全息裸露后光泽如锋的超级材料,和像是被那些金属光泽切割陈列的肉体罗列在一起,而那些肢体好像什么塑料制品一般,泛着通体的冷光……有种说不出的人类造物的精致感。
以死亡造就,充满阴暗气息的精致感。
肖安用端外整体扫描了一遍,显示除了蛋白质以外,有大量的环氧树脂——生物标本制作的常用材料。
这位变成了标本的封先生,他的头颅被摆放在最中心也最显眼的位置,虽然因为浸透了树脂皮肤表面显得十分有光泽感,但他的死相一点也不安详。
面部肌肉扭曲而僵硬,唇角呈现出青紫的抽搐感,白眼高高翻起几乎看不见眼黑,目眦尽裂,好像被定格在了声嘶力竭的痛苦巅峰。
不知道古地球时代的名作呐喊能不能给人带来这么大的震撼力。
没想到治安署比安保机器人还要迅速地就到达了现场,估计他们一直在附近待命,可能就是因为前有亚历山大·曼西死亡的不祥之兆。
人群疏散的时候肖安发现宁刻竟然就在他身后。这位大医生按道理来说应该忙得很,全息大会为期一周的热闹他却头三天里就来凑了两次,也不知道此人是主动前来,还是受了纳尔森的驱使。
不过肖安也没机会问问宁刻究竟为什么,在场所有人都被警员带去分批问话了。
做完笔录重获自由身的时候已经午夜过半,肖安从警员那里拿回被收走的端外慢悠悠地往警局外头走,不经意间抬眸一道迎着月光的修长身影就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小刻,你怎么还在这里,明天不用赶早八吗?”肖安两步跨过台阶,走到宁刻的跟前。
由于肖安是那唯一一个主动靠近尸体的人,他被问话的时间也是在座所有人里最长的,自然也是最后一位走出警局的。
而其他人至少比他早了两个小时,也不知道宁刻在这里站了多久。
宁刻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在端外拉出的光幕上操作了两下,等候已久的家用车便驶向了两人。
肖安耸耸肩坐进了车里,在车窗映照的虚假极光中扯乱了脖子上的领带,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
“你今天怎么也过来了,还好巧不巧的碰上了这么晦气的事情,要不要哥哥回去烧两株艾草给你驱驱邪?”
一言不发的宁刻忽然开口:“你觉得晦气?”
“嗯?”那平平板板的声线叫肖安究不清他这句话究竟侧重在哪里。
“既然觉得晦气为什么还要凑那么近去看,你对尸体很感兴趣吗?”
肖安轻笑低语,带着某种别的意味,“哪儿来的变态会对尸体感兴趣?你哥哥我口味还没有那么重。”
“你知道死的人是谁吗?”
“封立。我见过他。”宁刻答道。
肖安一挑眉,拉开了距离笑着说:“是吗,想不到宁医生交游甚广,连我大师兄都认识,我见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宁刻冷淡地解释:“有名人,至少在新闻里见过。”
也是,封立又不是什么低调的人,而且一贯喜欢占头版头条的大话题,说是全息界的“明星”也不为过。
这回死得这么艺术,恐怕名得出到联盟外了。
果然人怕出名。
“虽然对大多数人而言封立再怎么活跃也就只是个纸面上的符号,不过他确实是我的亲大师兄,看到熟人的身体被摆弄成那个样子,终归有些难以接受。”肖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就是你凑那么近的理由吗——不过宁刻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和内壁上反光的材质,暗地窥视着肖安的神情。
“不过话说回来,”肖安窝在座椅里调整出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嗓音显得昏昏欲睡,“大会肯定是办不下去了,正好我这两天累得要死可以小小休个假。”
“人都被做成了标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上午才刚打过招呼来着……”他念念叨叨的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沉进了黑甜乡,看来说累真不是假的。
封立的案情传得比肖安想象的还要快,他实在是没想到连智能全息大会上那些衣香鬓影的高端上流们,也一样会在社交媒体上发带照片的小作文。
发就发了,谁还没点八卦的心?可那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