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总一下,列个表格给朕。”
“老奴遵旨。”冯保忙答应下来,又像个锯了嘴的葫芦般侍立一旁,再不做声。万岁爷所要的表格,估计跟上回在文华殿看到的类似,这又是一个他根本弄不明白的玩意,他马上决定只做好传声筒,将口谕传达给内阁便算了事。
但他的眼角却始终在关注着万岁爷的一举一动,万历此刻的气定神闲,与晨间遇到大蛇时的处变不惊,在他脑海中一下重合起来,令他只觉一阵恍惚,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与落寞感油然而生,以往那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都已荡然无存。
好不容易等万历将所有奏折看完,冯保忙将之拾掇成堆,招手让长随上前捧起,跟着他退出了乾清宫。
一出大殿,冯保便打发长随将奏疏送回司礼监,自己则朝着不远处他本人的值房缓步走去。
广场上的侍卫见大伴经过,一个个都躬身向他行礼问安,冯保却根本不加理会,只低着头默默前行。
值房这边的书办见大伴回来了,忙泡好茶水,又殷勤地奉上一条热毛巾。
冯保一屁股坐到圈椅之中,身子沉沉地靠向椅背,将头高高仰起,抖开毛巾盖在脸上。
温暖湿润的气息包裹着面庞,令他感到一阵莫名的舒缓,差点呻吟出声,绷紧的心弦总算放松了一些。
这段时日以来,冯保只觉自己简直诸事不利,而老先生离去后,情况竟变得更加糟糕,宫里宫外的形势都在一点点脱离控制。
自己看着长大的万岁爷,如今却变得根本琢磨不透,别说左右不住,就连巴结,都已巴结不上了。
“哎,咱家这又是何必呢。”一向强势的冯保,此刻心中竟生出些许的退意来。
毛巾渐渐冷却,冯保却没有将之揭下,仰头坐在那一动不动,只低低地道:“去把徐爵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