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万历板着脸对弟弟道:“你明知这座钟走时很不准,为何还要将它卖出去呢?”
“这些天有定购立钟的人家催了好几回,守店的中人跟臣弟说起多次,臣弟无奈,便想着先拿这钟去应应急,以后再换回来。”
“你觉得人家买了这样的钟会满意吗?难道换回来,心中就没了怨言吗?”
“这~”朱翊镠无言以对。
“朕再问你,国家以农为本,工商乃杂色之流,为何从皇家到朝中勋戚重臣,几乎家家都在经商?”
朱翊镠想了想,小声道:“君子不言利?”
“哼,书没读通,就不要拿出来现。”万历看了眼弟弟,道:“世人趋利,这本是常情,虽王侯将相亦难免,但不可见利而忘义。”
“哦~,臣弟知道了”
“经商之道,首重诚信,己身诚,然后才能得他人信。”
“谢皇兄指点。”
“再有下次,就说明你不是这块料,哥哥我便打发你去就藩了。”
“啊!”朱翊镠本已被训得抬不起头,这下更是吓着了,赶紧向兄长讨饶道:“皇兄息怒,臣弟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赶紧去将那座钟换回来,记住了,下不为例。”
“记住了,记住了。”朱翊镠忙不迭地连声答应。
“嗯,”万历这才脸色稍霁,语气也变得和缓了一些,道:“把申用嘉这小子叫进来。”
“是。”朱翊镠如蒙大赦,忙跑出书房,不一会,就将申用嘉给领了进来。
申用嘉见礼毕,万历招招手,示意二人都到书桌旁来,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册子,打开摊在两人面前,道:“朕打算派几名士子去各地游历考察一番,你们试着替朕推荐几个老成练达些的人选吧。”
二人一听,对视了一眼,脸上立马都显出雀跃之色。万历瞧在眼里,微微一笑,道:“你二人就不要指望了。”
朱翊镠倒还有自知之明,且刚被兄长收拾了一顿,不敢再多说什么。申用嘉却仍不死心,觍着脸道:“皇上,您不是时常教导臣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小臣真的很想去各地见识一番,还请皇上恩准。”
“你新婚燕尔,你爹还等着抱孙子呢,朕怎能作出这等不近人情的安排。”
“皇上,我家兄长已经有子嗣了,我如今才十六岁,不急着当爹的。”
万历呵呵一乐,却不置可否,指了指花名册,示意二人赶紧挑人。
二人无奈,只得从中选出七八个人来。万历看过,心中有数后,对申用嘉道:“朕对你还另有安排,且等下一轮吧。”
申用嘉颇感失望,也只得躬身道:“小臣明白了,谢皇上。”
“走吧,随朕去蚕室走一趟。”
蚕室就在玉熙宫对面不远处,不一会,万历便领着朱翊镠和申用嘉来到了这里。
如今李时珍已在此校订有一段时间了,万历之前就来过一两次,并指派太医院的医官轮流来此协助,可谓关怀备至。
见皇上踏雪而至,李时珍赶紧迎了出来,便欲大礼叩拜。万历忙上前一把拉住,笑道:“老先生不必多礼,且入内叙谈。”
君臣来到里间,万历一眼就看到自己交给宽心的那本摆在桌上,笑着对李时珍道:“老先生看了此书,可有收获。”
“皇上,此书真可谓奇书也,老臣读罢,有如醍醐灌顶,实在受益匪浅。”对于李时珍来说,书中那些跨越时代的知识都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尤其是关于物种分类方面的内容,对他编著的帮助极大。
万历当然知道会是这样,笑了笑,道:“此书只涉及到动植物,而入药的矿物种类也不少,这方面老先生却要多与张天师切磋切磋才好。”
“是极,是极,老臣之前一直住在朝天宫,已经跟张天师交流过多次。天师兄妹的学识深厚,真乃得道高人也,老臣深感佩服。”
听到老太医如此夸奖宽心,朱翊镠和申时行都有些绷不住了,朱翊镠更是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万历回头瞪了弟弟一眼,才对李时珍道:“以记录药物为主,必须慎之又慎。朕觉得可以多饲养一些鼠、兔之类的动物,在饲料中分别加入各种药物,留心记录其食后的各种反应变化,并加以解剖观察。”
李时珍当年为了搞清穿山甲的食性,也是做了**解剖后才彻底弄明白的。所以对于皇上这个建议,他是举双手赞成,但随即脸上却又现出为难之色,道:“皇上,此举确实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