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上一世,秦正野便已知道了。
宗门人苦江见寒久矣。
如今看来,不仅是宗门人,连宗门兽都饱受江见寒迫害,在宗门诸人与兽的眼中,江见寒大概就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偏偏他一切举止皆出自无心,反正没有人打得过他,自然也没有人或兽敢出手反抗。
可秦正野心中清楚,江见寒这人心中只有剑道,同他人来往甚少,他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与人接触,也因此常有出格之举,他恰又是同辈中年纪最小的那一个,王清秋与其余长老们都极顺着他,虽有苦难言,可师弟想要做什么……那还是让他做什么吧。
秦正野只得苦笑。
他忽而察觉怀中灵兽在动弹,低下眼眸,正见小灵兽趁着他二人交谈,偷偷伸着爪子去够江见寒放在腿上的那袋酥糖,这举止实在可爱,1也不知灵兽的动作是戳中了他心中的什么地方,他几乎想也不想,道:“要不……就叫酥糖吧。”
江见寒:“不够威风。”
秦正野:“……小黑小白也不威风!”
江见寒:“呃……”
秦正野:“今日您要迁就我!”
江见寒很是勉强:“好……好吧。”
他话音刚落,灵兽的小爪子也终于成功扒到了那袋酥糖,纸袋脆弱不堪,被尖锐的小爪刨出两个大洞,袋中的酥糖一瞬洒落。
小灵兽嗷嗷呜呜试图用爪子去截住那些掉落的酥糖,秦正野也被这突然之事吓了一跳,他们可正坐在临池阁的屋檐上,眼见着酥糖要掉下高楼,江见寒忽而微微抬手,指尖绽出微弱辉光,几乎要掉下高楼的酥糖忽而便在半空停滞,再缓缓上升,重回到两人面前。
秦正野手忙脚乱,急忙用装着另外糕点的盒子将酥糖收进盒中,而灵兽觉得自己惹了祸,坚决缩在秦正野怀中不肯动弹,以免那看起来就很可怕的江见寒生了气。
可它的耳朵还露在外头,耳朵尖上那一搓绒毛随着它的身体止不住打颤,江见寒看着它,不由便想起了自己还未入仙途之时,在家中养的那只小犬。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那时的年岁了,他在那方寸的院落之内,日夜与剑相伴,几乎连寒暑都已模糊。
毕竟他与常人不同,他生来便不畏惧寒热,四季轮转全无意义,日夜光华入不了那高墙,他眼中心中只有剑、剑、剑、剑。
而后忽有一日,有人推开院门,抱来一只方能睁眼的幼犬,说是送给他从未谋面的幼弟的礼物——
是,江见寒想起来了。
那日他兄长穿着竹青色的袍子,像是春色,怀中的小犬身上有如秋叶一般的斑黄,院中落着雪,他赤足提剑站在冰寒彻骨雪地上,木然抬着脑袋看着那毛茸的小脑袋。
江见寒再抬起头,看向正手忙脚乱收拾纸袋与酥糖的秦正野。
秦正野的动作看起来慌乱得很,灵兽也已吓得炸了毛,可他却还在笑,那微微弯起的眼眸中带着如盛夏的暖意,察觉到了江见寒
的目光,他抬起眼眸,目光触及江见寒那几如止水一般冰寒的眸色,笑意反倒是更漾开了。
“师尊。”秦正野叹了口气,几乎将灵兽塞到江见寒面前来,“要不还是您来喂它吧。”
江见寒:“……”
江见寒终于沉默着拈起一小块酥糖,小心翼翼递到了灵兽面前。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去做,伸出手时,便已开始有些后悔,想着这灵兽如此惧怕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么一小块酥糖便对他态度好转。
江见寒觉得自己在自讨没趣,他正想将手收回,灵兽毛茸茸的耳朵尖忽而轻轻抖了抖,灵兽往上探出脑袋,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好奇看向了江见寒。
江见寒与它目光相对,它便又吓得左右闪避目光,可江见寒没有更多的动作,不像是会伤害它,它到底好歹还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鼓足了勇气重新看向江见寒。
江见寒这才面勉强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两个字,道:“……给你。”
灵兽大多能通人言,这小灵兽听了江见寒所说的话,这才终于将整个脑袋都探了出来,小心翼翼叼走了江见寒手中的酥糖。
江见寒唇边笑意轻现,好似仅是如此,便已令他十分满意了,那叼着酥糖的灵兽望着他,眨了眨眼,似乎觉得他也不曾那么可怖,又略往前凑了一些,轻轻蹭了蹭江见寒的掌沿。
江见寒迟疑片刻,小心翼翼摸了摸灵兽的脑袋,灵兽很紧张,但却没有避闪,毛茸茸的触感蹭在掌心,他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