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角峰顶,炊烟袅袅,碎雪无声。
一条僻静小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健步登山。
“到了!”
说着,杨培风不禁回望来路。
近五十里距离,赶到时竟还能混上一顿午饭?
其身后,木子寒气喘如牛。自少年跻身天心后,赶路都直接用飞的,何需这般下苦力?
少年无比困惑道:“杨兄,咱,咱们有马不骑,非得跑。这——我真不懂!你来双角峰做什么我都不问,但为何不骑马啊?”
杨培风想了想,挑眉一笑:“游山玩水嘛,你我自当乐在其中。”
“我乐你……”
木子寒的脏话刚到嘴边,猛地顿住,没错,一定没错。就在刚刚,他看见杨兄的刀,似乎亮出来了一截!
木子寒立即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杨兄高见。”
杨培风皮笑肉不笑,“精神点,他们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但整个双角峰的财宝,也没那么好处理。”
木子寒兴致不高,“杨兄你也忒俗气了些。”
这般辛苦,就为了一些散碎银两?真要的话,他青山寨大把的有啊。
杨培风脸色认真道:“修行者,法侣财地缺一不可。我帮了他们天大的忙,这是我应得的。”
早先在扶风城,他就穷过,很穷,以至于后来慢慢学会挨饿。
但他没有怨天尤人,更不后悔将银子挥霍一空。当时的情况,越是碌碌无为平庸至极的自己,越容易做成一些事,容易活命。
而且那些钱,杨老太爷就是要他挥霍掉。
杨培风认真经营过木奴丰,更知赚钱不易。远了不说,就今天买这两身衣衫的钱,他都拿不出来,也够丢人的。
所以,当有一笔飞来横财时,他一定得取。一定。
杨培风冷漠道:“老规矩,杀一批,留一批。你待会儿切记不要犹豫。”
木子寒陡然一惊,嘀嘀咕咕道:“这样做,你才是匪寇吧?”
而且,究竟哪来的“老规矩”啊?
两人一路到了山门,迎面走来几名夹枪带棒的山匪,木子寒正酝酿措辞,却忽见银光闪过。几人立扑,鲜血横流。
木子寒惊讶道:“杨兄,你这?”
这里的动静传出,号角声响,百十号山匪涌来,目光不善。
杨培风提了长刀飞入山门,大声喊道:“吾乃落玥郡义士杨苏,怕死的,原地不动。”
众匪交换眼神,联袂猛冲上前,被杨培风与木子寒轻松灭杀。
杨培风再喝道:“妄动者死!”
终于,余下赶来的山匪,见到那柄每挥舞一下,便带走几条性命的长刀,皆被震在原地。
杨培风发问道:“谁管事的?”
众匪面面相觑。
杨培风皱眉,并恰当时机地亮了一下兵刃。
立刻,就有人恭敬回复:“管事儿的,方才已经被两位前辈打杀了。”
杨培风“哦”了一声,又道:“你带路,去你们议事的地方。”
“是。”一名被指到的山匪,转身就走。
不多时,杨培风悠哉悠哉地与众匪走进一间,悬挂写有“忠义堂”三字匾额的大殿。
杨培风高坐首位,将前因后果梳理了一番后,唤来两三名比较年轻的山匪,眯着眼睛道:“我非常赶时间,你们也是。等许琮清点好两千多颗人头,日落前就会兵发双角峰。届时,你们必死无疑。所以,我们互相配合一些?”
“前辈您说了算!”众匪连连点头。
“好。”杨培风颔首,仿佛成了双角峰大当家,发号施令道:“你们分头行动,将这里囚禁的百姓连同搜刮来的金银,一并带来。木子寒,你去帮忙盯着点。”
他的话音落下,仅仅过了一炷香功夫,就有百姓被陆续带到此处。这些人面黄肌瘦,邋遢不堪,多有负伤流血。其中更有一批目光呆滞的可怜女子。约莫二三百人。
存放金银的地方,有几道结实无比的铁门,钥匙被匪首贴身携带。还是木子寒使了吃奶的劲儿,方才将其砸烂。
原本空旷的大殿,变得拥挤。
杨培风朗声道:“我乃大虞公爵,有丞相张恒代陛下颁发的策书。接下来我所做之事,皆在律法之内,不算滥用私刑。”
说着,他指了指那些百姓,“你们上前辨认,这些山匪中有犯人命的,务必如实指出。”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