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垣的政局在一夜之间被彻底颠覆,权力的巅峰一旦出现空缺,无论这是多么危险的位置,都会吸引有心之人觊觎。
禁军总督被军阁之主泄愤私杀,一直维持着三军微妙和谐的假象也终于被撕破脸皮,如今的军阁大有要一家独大的架势,而新任帝王没有针对这件事给出任何处分,甚至以沉默之姿默许了这种做法,似乎也说明了这个冉冉升起的新政权,是早已经做好了打算放弃高总督的准备。
原来一方势力的崩塌真的只在顷刻之间,而攀炎附势的苗头转向,也只在人的一念之间。
一贯门可罗雀的天征府依然大门紧锁,但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几批人,试图以各种借口求见军阁主。
萧千夜颓然坐在房中,对门外的喧哗充耳不闻,他将目光长久的停留在手上,即使手上的血渍已经反复清洗了几遍,可他还是能闻到那种腥臭味从皮肤底处一点点漫出,挥之不去,让人作呕。
那身染血的军阁制服扔到了一边,他第一次觉得那种锃亮的银黑色是如此的刺眼,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从眼中一点点刺入心底,透出锥心的疼。
忽然间不敢直视那种色泽,萧千夜飞速移开眼睛低下头去,军阁,那曾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地方,是一个荣耀和梦想共存,实现理想的地方,可如今,他已经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权势,帝都那群深谙官场生存之道的人早就围着天征府来回打转,生怕自己来晚一步,新帝身边最炙手可热的人就会和其他人联盟。
萧千夜厌恶的按住眉头,有一丝震痛从眉心刺出,有人借他的手除去心腹之患,也有人冷眼旁观,巴不得他杀的再快再狠一些。
他的另一只手一直轻轻的搭在沥空剑上,剑锋的白光反射出锋利的色泽,却在他的眼里呈现出惊悚的血红色!
萧千夜愣了愣,脸色忽然苍白,一把提起剑灵用衣襟用力擦拭。
擦不掉……这种鲜艳的红色为什么怎么也无法擦除,血色在眼前,竟像洪水决堤一般汹涌漫出!
“滋啦”一声,衣襟不是被剑锋割破,而是被他过于用力的手直接扯成了两截,萧千夜怔怔抓着半截衣襟,一瞬间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颓废的低下头,嘴唇不自觉的颤动,像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又像暗藏着几分苦楚和心酸——这柄剑上有着那么纯洁的灵魂,她是不是也目睹了昨夜的一幕,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让她染上如此血腥!
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极度的痛苦自心底按捺不住的涌出,萧千夜大口喘息,脑中突兀了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他一生听从高层的命令杀过无数人,就算是手无寸铁的陌生人,他也从来没有动摇过一丝一毫,高成川是他最想杀的人,可是为什么真的杀了他之后,自己会向现在这样不受控制的发抖?
害怕吗?还是厌烦?这种莫名其妙、让他心神不安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就这样沉默着出神,一直到外面麻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将他惊醒,萧千夜机械的抬头,看见云潇站在房门口,怀里抱着那只一天前从他窗台上摔下去,摔断了腿的笨鸟。
云潇歪着头从容不迫的笑了笑,眼神淡定,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萧千夜眉头微蹙看着她,昨夜他回到家后,偌大的天征府只有云潇一人守在门边等候,他一身血腥淋满衣襟,却被身着雪色白衣的女子温柔的拥入怀里。
他在那一刻疯狂的想推开她,不希望自己身上的血污弄脏那片洁白,可身体却又不受控制的紧紧抱住她,害怕一松手,这个纯净的人也会坠入深渊。
想到这里,萧千夜感觉胸口发出一阵剧痛,忍不住捂着咳嗽起来,这一咳,有点点黑血顺着喉间吐出,就好像积郁多时的苦闷终于得到发泄,他的脸色反而渐渐好转起来,长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卓凡来了,在外面等你呢。”云潇走过去,将聒噪的麻雀放在窗台的白茶花旁边。
“卓凡……”萧千夜微微侧头从窗缝里望过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站的人,叶卓凡满脸焦急,应该是一宿未眠。
他撑了一下身体想站起来,竟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僵硬发抖,好像有无数银针扎入身体,根本使不上力。
“别着急,你都在那坐了几个时辰没动了,腿麻了吧?”云潇扬起笑脸按住他,抬手指了指外面的太阳,“都快中午了,你还坐在这发呆,外头来了好多人你知道吗?”
“让他们在外面就行了,反正都是来阿谀奉承的,烦得很。”萧千夜厌恶的摆摆手,这样的结局是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