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界黄昏之海,鬼王沉轩在新修复的阶梯上席地而坐,把玩着手里那支曾经为帝仲占卜过的鬼王签,望着上面一行小字,眼里也有了迷惘的神色。
“签象如何?”辰王蓬山就在他身边,不怀好意的盯着他手里的白玉签,沉轩咧咧嘴无可奈何的笑道,“你还有闲心管我的鬼王签,帝星的星位图看明白了吗?”
两人不约而同的互换了眼色,然后同时摆摆手叹了一声,无论是星辰之说,还是占卜之象,都好像蒙上了一层迷雾,纵是他们拥有真神的碎片之力,仍然无法看穿这背后复杂的牵连,许久,蓬山和他一起坐在阶梯上,从他手里夺过白玉签,好奇的问道:“我记得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为墟海那群黑蛟占上一支鬼王签送过去,沉轩,这次这事……真的和你没关系吧?”
沉轩苦着脸,想起刚才那束从遥远的下届逼人而来的锋利目光,百口莫辩的苦笑道:“连你也这么说,那我这次岂不是要被他误会死了?”
“哼。”蓬山冷哼一声,沉轩自言自语的念叨着,“遇上那群黑蛟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了,只不过是一时好奇随手给他们占了一支签,结果那签象仿佛能千回百转,让我也格外震惊,我在万千流岛游历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那么难以琢磨的签象,后来我就答应他们,每隔百年会托人送上一支鬼王签,但我一次也没有为他们解过签,他们做出的所有判断和决定,都是源于自身,我从未插手,除了……最后两支签。”
沉轩顿了顿,嘴角却浮出一丝平日不惯有的讥诮,接道:“那时候我意外从紫苏那里得知了能让帝仲复生的方法,为了能尽快找到浮世屿和终焉之境的踪迹,的确是刻意的将错误的签象送给了墟海黑蛟,但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办法夺回古尘,也没有办法真的迫使凤姬妥协,至于第二次就是利用飞垣的银蛟将所有人引入墟海,终于让皇鸟现身,从那以后我并未再和长老院交涉,无论是他们跑到飞垣去散布幼子已死之事,还是暗杀郡主挑拨古尘,都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蓬山望着前方黄昏之海里那些影影绰绰浮起的星辰之象,似乎有成千上万的流岛都隐隐透出危险的血光之灾,沉轩有刹那的出神,也注意到了隐藏在暗处的无数红光,低道:“其实黑蛟这么多年所作出的判断我都知道,而这其中大多数都是对的,但只有一处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他们误以为皇鸟将两境合一是为了霸占原海,蓬山,你说奇不奇怪,所有的决策都是对的,偏偏最重要的主心骨弄错了方向……”
“那就是全部错了。”蓬山冷眼看着他,毫不客气的反驳,“方向都错了,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力气,你一直都知道,但也没有提醒过他们吗?”
“我本来就没有为他们解签的义务嘛。”沉轩赶紧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他的眼神凝了一下,露出些许尴尬的表情,小声嘀咕道,“这么多年我送给他们的鬼王签也有几十支了吧,他们也将鬼王签当成圣物一般非常小心谨慎的保管着,甚至借着上面我残留的力量将玄冥岛掩饰了踪迹,浮世屿所言的那股来自上天界的攻击之力,事实上也是黑蛟们从鬼王签中苦心利用而出,你要说和我没关系吧,好像也还是有那么一点关系,就是不知道帝仲和萧阁主,愿不愿意听我的解释了。”
蓬山冷眼看着他,嘲讽道:“惹事了才想着撇清关系?现在那群黑蛟不也还在求你现身,再为他们指明前路吗?”
“开什么玩笑,这时候掺和,我不要命了?”沉轩摆摆手,若无其事的咧嘴笑着,又道,“挑拨古尘可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馊主意,未免太过自负,以为同族之情,就能博得龙神同情,他们连自己的神都一无所知,又何必再来祈求我出手相助呢?莫不是把上天界也当成了神,那可真的是搞笑了。”
蓬山瘪瘪嘴,这样的话从自己同修口中说出,总归是有那么一点尴尬的违和,沉轩看似漫不经心地望着黄昏之海的星辰,一字一顿淡淡说道:“而且那群黑蛟已经不再是为了找回原海解除冰封才做出这些事情了,想必龙神应该是察觉到了,这才无动于衷吧。”
“哦?”蓬山一时有了兴致,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远处一颗大星,那颗大星被黑色的水流缠绕,看不清内部真实情况,沉轩微微一笑,然而眼底的神色却是逐渐肃穆,“没有人能在千万年的磨难中依旧保持本心,墟海的情况日渐干涸,如果原海一直冰封又无法被拯救,那么放弃故土另寻他处才是合适的选择,他们似乎是盯上了浮世屿,真心想霸占别人的土地据为己有的人不是皇鸟,而是黑蛟。”
本心……这两个字让蓬山微微动容,手指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