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抓着被角躺着床上,瞪大眼睛和他互望着,被他毫不客气的拎着脑袋拽出来丢到了门外的广场上,他一手紧握自己的沥空剑,另一只手飞速的抽出一旁的青魅剑扔过去,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迅如闪电的出手,云潇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光着脚在雪地上跌跌撞撞的接下他的剑招,很快就大汗淋漓的喘起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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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萧千夜忽然眉头一跳,直到现在,直到他莫名其妙回到过去的幻梦中,他才惊讶的发现云潇的周身有微弱的火光在闪烁,火星不易察觉的混在风雪里,将论剑峰广场上的白雪全部融化。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和他对练的人也在慢慢长大,那个踉跄的小姑娘变的轻盈灵动,举手投足间带着远比他强悍的灵力,从最开始的只会闪避后退,一步一步能将他也逼到收剑回防,她开心的挑着眉毛,哪怕只是稍微将他逼退一点点都会做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朝他龇牙咧嘴的做鬼脸,那样天真明媚的笑脸,深深刻在少年记忆里的每一天,被埋入心底最深处,不被任何人察觉。
十八岁临别前际,那是她最后一次半夜偷偷摸进他的房间,举着那盏从小用到大的夜灯,趁着他睡熟之后吱呦吱呦的在脑袋上方晃荡着,他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睛,和搭在他床头装神弄鬼的女子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她“嘿嘿”的笑着,勾起那个年纪的少年某些难以启齿的欲望,然后忍下所有的冲动,故作冷定的坐起来,拎着她的脖子毫不犹豫的往门口走去。
门外是一如既往的严寒,冷风吹过脸颊,让昏迷中的人忽然间有几分清醒过来,然而梦境并未散去,越是清醒,越是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过去,他将云潇扔出门外,没等她转身就一把锁住了门,现在,他却将云潇拉回了身边,不顾一切的抱入怀中。
“别走……阿潇,别走……”萧千夜呢喃的念叨起来,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愿意放弃那些虚无缥缈的荣耀,想留在她身边,一起看昆仑的雪峰,一起在树下练剑,一起乘坐栖枝鸟去山谷中游玩,还有天池附近美丽的红梅,喜欢高歌饮酒的山鬼,她就在身边,没有为他饱受磨难和屈辱,更没有来自远古遥远的羁绊,永远依偎在他肩头,会撒娇,会生气,会不依不饶的粘着他。
他从来没有珍惜过那样看似简单平凡的生活,终于在失去之后不可抑制的后悔起来。
额头的青筋剧烈的跳了一下,昏迷中的萧千夜赫然睁开眼睛,古代种冰凉的血从胸口的旧伤中泉涌而出,已经是深夜了,但是他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火光,机械凰鸟被沥空剑搅碎中枢后解体爆炸,散落的火炮暗箭毒液从万丈高空砸下,而更加危险的羽毛则被风刃影响吹向了四方。
“阿潇!”他惊恐的喊了一声,完全想不起来坠落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站起来,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就在他感到冷汗翻涌而出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云潇搭在他的肩上,松了口气,“你醒了!”
“阿潇!”他转过身,云潇满身都是黑漆漆的火油,右手受伤无力的垂着,用仅剩的左手艰难的在两人身边凝聚剑阵,那些看似轻轻飘落的羽毛实则凶狠非常的砸在剑阵的法术屏障上,砸出密密麻麻的裂缝,而在剑阵之外,整座山头都在燃烧,时不时还有危险的爆炸声或近或远的传来,混着让人不适的龙血气息,他的心跳在这一瞬“咚”的一声彻底凝滞,全身的肌肉紧绷,仿佛吸入了毒品一般筋脉暴起。
龙血对云潇而言是剧毒,对他来说却是刺激神经的兴奋剂,再加上旁边女子身上致命的火焰气息,让他的呼吸陡然急促,只能用尽全力死死按着额头勉强保持冷静,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他的视线却怎么也无法从云潇雪白的脖子上挪开,甚至贪婪的咽了口沫,脑子一片空白。
“你想咬我呀?”云潇满不在意的凑了过去,像梦中定格的最后画面,冲他“嘿嘿”笑了笑,“等安全了再给你咬一口好不好,我们得先离开这里,火要烧过来了……”
他恍若失神的呆了一瞬,做出了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动作,将她抱入怀中,松弛了紧绷的肌肉:“你受伤了,别乱动,我带你走。”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