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上有些为难,可还是道,“有的时候不得不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虽然有些不公道,可为了天下苍生,也是每个人都必行的选择,太子妃啊,朕不妨与你直说了吧,相信你听说了以后,会明白朕的难处。”
“今年气候异常,河水暴涨,京城出城口被大水淹没,市井间都传言,是河神对以往祭祀不满的报复,朕本来还心存疑惑,而后寻找巫师来问,果然如此,明日之后,大水将淹没整座京城,毁了这里的一切,包括所有人的性命,包括所有的房屋财物,这一片土地上沉淀千年的底蕴将不复存在,只有拿出最有诚意的祭祀品,河神才会消去怒气,也才能拯救这一方平安啊。”
沈言语气清凉,“最有诚意的祭祀品,莫非是人的性命?”
皇上顿了顿,看着她,“的确是人的性命,而且须是一男一女双生子,要求十二月初十四至阴之日出生,太子妃可知,哪儿有符合条件的双生子,太子派人寻觅了四天,仍然一无所获。”
沈言看向邙印,“这是巫师的主意吗?”
邙印立刻起身,拱手行礼,语气极其凝重地说,“回娘娘,这并不是什么主意,这是河神的要求,必须照做,不然明日之后,坐在这里的人,包括皇上,都会荡然无存,我们为人,不过是沧海之中渺渺一粟,必须按照神的旨意来行事,否则将会遭到报应。”
沈言唇角微微勾起,“那么,河神的旨意如何向你表示,亲自来到你的眼前向你说起吗?我倒想知道,河神长什么样子,不如你把河神召唤出来,让皇上,让太子,让我都看看,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草菅人命。”
邙印面色一肃,“太子妃娘娘,这可不行啊,河神的尊容,凡人又怎么能瞻仰,小人是巫师,替河神传达旨意,所以有特殊的法子可以见到河神,其他人开不了天眼,哪怕河神就在眼前,也是看不到的。”
“噢,既然如此,又怎么能确定你说的一定是真的?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你张口就来,以趁机兴风作浪,捞取钱财。”
沈言眼波缓转,没有一丝温度,“皇上,太子府已经派了人去开挖沟渠,宫中也派出了一万人支援,眼下大雨又连绵了两天,可是河水没有蔓延过河堤,说明开挖沟渠已经有了初步的效果,再坚持数日,大河引流,绝无决堤的可能。”
邙印摇头,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忧,“河神之怒,就会因为开挖河渠而加剧,太子妃娘娘看到的不过是假象,河神已经警告过,如果不能满足河神的要求,明日定然会大河暴涨,殃及两岸,冲毁千万户民居,涤荡扫平宫中,皇上一定要郑重对待,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
皇帝没有说话,脸色冷沉。
沈言如今是一个母亲,要她把两个孩子交出来祭祀,她当然不会同意。
不过,她不得不这样做。
楚翊开口,“太子妃从来深明大义,知道轻重缓急,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却要置宫中和全城百姓于不顾,即便怎么母性使然,也不该如此任性而为,若是明天大水暴发,谁家的孩子也保不住,还不如用来换取一城的平安。”
他神色沉痛,“本宫又何尝不是于心不忍,只是为了保住国体和一城百姓的性命,只好忍痛割爱。”
沈言看他演出一副割舍不忍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太子指的,可是小郡主和小世子,如果说他们符合条件,太子要他们牺牲,我虽不愿看到,可是也只能认命,可偏偏他们不符合条件,巫师要求双生子出生于十二月初十四,可是小郡主和小世子却出生在十二月初十八,那一天寒梅枝上冒出零星几个花骨朵,风和日丽,是个好日子,不是什么至阴之日。”
“什么?”楚翊愣了一下,“双生子出生于十二月初十八?沈言,这里是金銮殿,你撒谎不但欺骗了本宫,也欺骗了皇上,你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当着父皇的面撒谎。”
“撒谎?”沈言笑了,“太子真是好记性,连小郡主和小世子出生的具体日期都不知道。”
“不,本宫问过你院子里面的嬷嬷,他们的确是十二月初十四出生,而不是十八,你是想让他们逃过祭祀,所以才改了出生日期,如果他们不牺牲,明日灾祸来临,他们同样要死,终究不过是一样的结果,你为何死守不放,还是说你要全城百姓为两个孩子陪葬?”
楚翊盯着她,黑眸咄咄逼人。
沈言反而道,“太子是小郡主和小世子的父亲,却连他们的生辰都记不住,更别说一个婆子,太子自己失责,就到皇上跟前来说,要拿自己的孩子祭祀,难道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