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雁初顿了顿,“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三殿下不认为,尊主的身份,实际上已经不重要了吗?你们知道了又能如何?”
“看来本殿猜对了,想不到……”
楚泽神色晦暗莫测。
“前朝太子,居然还活着,而且,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就销声匿迹的时候,他在背地里扩展势力,一步步发展壮大起来,如今总算成为锦华的威胁,一颗毒瘤。”
谢雁初也不打算瞒着他,“三殿下,你要接受一个事实,这天下,本来就是轩辕家的,你们夺走了轩辕家的一切,却不允许轩辕家重新夺回来吗?”
楚泽冷笑,“成王败寇,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是啊,成王败寇,以输赢论英雄,眼下的情势也是一样的,如果你们楚家输了,也不该有什么不平和怨言。”
“楚家不会输,绝不会。”
楚泽决绝道,眼眸一片漆黑。
墨君逢是前朝太子,要比他是一个妄图谋乱的逆贼严重得多。
锦华立国二十数载,许多贵族,臣将,还是前朝遗留,楚家夺取了轩辕家的政权,并且进行了残暴的血洗,不少人心头难免有想法,再加上轩辕家宽厚仁慈,统治下又昌盛繁荣,这些遗留对前朝都有眷顾,墨君逢又拉拢了多少人,看来他还是低估了。
楚泽缓缓攥起了拳头。
墨君逢!
“该想到的,三殿下也想到了吧。”
谢雁初淡笑,“作战切忌分心,三殿下该顾好这里的战场,至于京城什么情况,阁下也暂时鞭长莫及啊。”
“你们不会得逞的。”楚泽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道。
“那就拭目以待吧。”
“那么你呢,你又是什么身份?不可能只是墨君逢的一个随从吧。”
谢雁初轻轻地笑了起来,“三殿下想知道?”
“是啊,既然墨君逢的身份,你都不再掩饰,你自己的,又何必藏着?不如都让本殿一饱耳福。”
谢雁初挑眉,“三殿下可还记得,轩辕家覆灭之际,一同被亡掉的浔国。”
楚泽脸色一变,“你是浔国皇子?”
浔国曾是轩辕家月汐国的盟国,当初楚家造反,浔国派出大军前来相助月汐国,却被楚家和突厥的联军趁虚而入,杀死皇帝和帝后,控制朝臣,从而灭国。
“是啊,还是月汐国救走太子的人,特地来寻的活口,为保浔国不至于断了希望,这么多年来,这些轩辕家忠心耿耿的手下,尽心尽力把我们抚养长大,如今,是清算一切的时候了。”
谢雁初眼里浮起一抹苍茫,仿佛穿透重重的岁月,看到了那一场血腥的屠戮。
那个时候,他三岁,轩辕太子五岁。
如今一晃,已经是许多年过去了,一切就像是蒙上了尘埃,然而,只要他愿意回忆,血水就像浪涛一样涌来,几乎能将他的意志吞噬,然而,却也在一次次浴火重生后,他变得更加坚强,尊主,大概也是如此的吧。
他不想再做那个噩梦了。
楚泽默然许久,眼里神色变幻。
“没想到啊,楚家那一次淋漓尽致的屠戮,不管是月汐国,还是洵国,都留下了漏网之鱼。”
“是不是恨,恨你们的父皇,还有你们的皇爷爷的疏忽。”
谢雁初唇角带着嘲讽,将熬好的汤汁倒在碗里,苦香的气味便弥漫开来。
楚泽睥睨着他,“把这些交代出来,你就不怕,不能活着离开这一方营地么?”
谢雁初早就料到楚泽会这样说,依然只是淡笑,“我既然敢说,就有把握离开,至少你现在还不能够动我,不然,太子妃一定会恨死你,沈老将军是你派来的,她对你生怨,你该好好地赎这个罪。”
“好样的,谢雁初,你活久一点也好,本殿要你们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最后输得有多么惨。”
谢雁初眉梢微微一挑,“三殿下别急着这么快下结论,天意莫测。”
楚泽并不打算与他做这样无谓的争执,他一步步踱出营帐,遍地是呻吟的伤兵,有的断了手脚,需要运回京城,有的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西天斜阳渐下,映照着这一方荒原,不远处是绿洲,一潭湖水倒影着橘黄色的光影,相互析折,残酷与令人窒息的美交织在一起。
这样的风景,她曾经与楚懿看过无数次吧,只可以,她满心向往,那个人却在算计。
楚泽念及此,神色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