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午后,一行人不仅去了无归崖,还游赏了曾发生上古大战的红荼蘼山谷。
荼蘼本为雪白小花,一朵开,万朵追随,铺满整个山谷,如冬日落雪,雪白一片。
但自那场大战之后,荼靡之花便开出了红色,最初红白相间,交映成辉,但那红似乎有传染的魔力,年复一年,竟将整座山谷的雪白小花都渲染成了大红。
战船趋近日落时分才行至此处,放眼望去,如别处一样的枯黄枯败,一片荒芜,美景全无。
但两个老家伙,却像着了魔一样,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在山谷中探查,还时不时挖土查验。
“不会真要挖山吧?”渔阳怀治皱眉道。
“愚公的绰号可不是白来的。”陵尹浅予笑道。
“天帝圣明,所派的人不管手段如何,至少办事的态度是无可指摘的,还懂得避嫌……”渔阳怀治斜眸着谷底两人,心里有些奇怪,两人是怎么发现此处蹊跷的。
“都是老江湖了,耍过的诡计比杀过的人还多,自然是以己推人,跟谁都得防着几道机关。”陵尹浅予柔柔地说道。
月上中天,风吼入船,刺骨程度比之白日更凶了几分。
渔阳怀治贴心地命人为战船布了一层结界,还亲自监督。
来到迎风处,果不其然,那个披着麻袋的家伙又传音了过来。
“大殿下,这两个老家伙本事不低啊,居然能发现红荼靡的关隘。”
“九字营可有危险?”
“放心,先生的手段。”
“你不进山,在外头晃什么?”
“嘿嘿,大殿下,属下看中那几个锦衣了,这几日收获不错,回头送你个宝贝。”
“别胡闹,陵尹疑心越来越重,别因小失大。”
“大殿下,要不咱们演出戏?煞一煞陵尹的疑心?”
“陵尹没那么好糊弄,小心弄巧成拙!”
“唉……知道了。”
伴随一声拖着腔调的长叹,传音随即消失。
回到船舱,陵尹浅予正靠在小榻上,一只玉手撑着额头,如画中的美人醉酒。
听到声音,她抬眸看了眼穿廊而回的男子,慢悠悠道,“怀治哥哥,我还没有见过北域的星空呢,不知道是不是跟帝域的一样?”
“同一个日头,自然是同一片星空。”渔阳怀治言语平淡。
陵尹浅予一努嘴,一副幽怨之色,仍是慢条斯理道,“怀治哥哥,这话说的好像长宁没脑子一样……”
渔阳怀治扭头一笑,“公主殿下若想亲自鉴定一番,那小臣奉陪。”
长宁公主美眸斜挑,一扭脸,嗔怒道,“有什么稀罕,不去了!容嬷嬷,扶我下舱休息!”
那名年长的侍女,立刻走上前,将陵尹浅予搀了起来。
狐媚女子一甩袖,气哼哼地下了船舱。
渔阳怀治本来还在担忧,这位公主殿下会不会咬钩,没想到他才刚甩线,对方就出乎意料的消失了。
有那名被唤作容嬷嬷的年长女子在,他不相信能轻而易举地打发走陵尹浅予,走得如此痛快,必然有缘故。
他垂下眼眸,敛了敛寒意,走到侧榻边坐了下来,两腿一盘,两眸一闭,两耳不闻舱外事。
如此这般,过了二更,又到三更,直至四更……
沙漏一落沙,他便睁开了眼睛,感应了一下四周的气息,他很随意地下榻、出舱。
刚在甲板上站定,就瞥见侧方飞来两道身影,正是戈千月与沐天波两个老家伙。
两人忙活了好几个时辰,四脚一落地,便对上了渔阳怀治的目光。
“沧澜大世子,是特意在此处等候老朽二人吗?”沐天波拍了拍短衣,阴阳怪气地问道。
“两位老前辈一夜辛劳,晚辈早已等候多时,不知可需要为老前辈准备酒食解乏?”渔阳怀治十分谦恭地问道。
“哼,用不着,老朽辛苦,自有天帝打赏,沧澜大世子这边就不必麻烦了!”沐天波牛哄哄地说道。
随即一瘸一拐地走到甲板中央,噗呲一声坐了下来。
戈千月一甩拂尘,冲渔阳怀治点了下头,走到枯腿老者旁边,也盘膝坐了下来。
沐天波嘴里不停地哼哼着,也不知在哼什么,抬手间好几个酒坛出现在两人中间。
“不知老前辈的腿,是因何缘故一直没有修复?晚辈可否能帮得上忙?”渔阳怀治继续热脸贴冷屁股。
沐天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