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就是女人。
大青衣,在戏曲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对于扮演者的要求极其严苛。
浓眉大眼的女人扮不了大青衣,性子恣意豪情的女人扮不了大青衣,悲情低眉的女人,亦扮不了大青衣。
大青衣不能是花瓶,因为容易浅了青衣的底色,大青衣也不能是凡俗胭脂,那会给青衣的底蕴涂抹市井气息,令得戏中角色荡然无趣。
这就是,苏牧在看到这位大青衣上台,昏昏欲睡的权贵们,纷纷打起精神之后,感到讶异的原因。
这位大青衣,就是商国庙堂中的那位人物。
“商国女子作官,这并不鲜见,可是一位朝堂重臣,居然还能如此契合戏中大青衣的扮相……”
“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苏牧眸光闪动,一般而言,朝堂中的人,不是戾气太重,就是市井红尘气很浓,不论沾上哪一条,都不可能担当起如今台上那让人惊艳的大青衣一角儿。
“真是没想到,能在此地,看到一场这么惊艳的戏。”
就是苏妲己也开口了。
她喜欢看戏,特别是长出九条狐尾之后,看过许多场戏。
如今台上这一场苦别离,她也看过许多次,可是没有一次,让她心头能生出惊艳这个词。
其实,台上的角儿上台下台,也只能称得上没犯错,不至于让这台戏降分。
真正撑起这台戏的人,还是只有那一袭大青衣。
“人世八苦,最苦……生别离。”
台上,大青衣浅吟低唱,至此,这台戏落下帷幕。
苏牧心神恍惚,即便是他这个不曾听戏的人,对于刚才那一场戏,都记忆深刻,尤其是那大青衣,一颦一笑,都像是烙印在了脑海里,此刻如老电影一般快速放映。
整个戏院,所有人都站起身来,致以台上鞠躬谢幕的大青衣,最高的敬意。
然而。
就在这时,喝彩声中,有不易察觉的剑鸣声响起。
距离戏台最近的那一排位置,有寒光乍现。
嗡——
剑光滔滔,直指台上大青衣。
“大胆!”
“有刺客。”
“保护冷司空。”
“……”
戏院中乱作一团,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剑光显现的那一刹,阴影中立时就有人浮现,施展神通,要拦下那刺客。
可是,太慢。
刺客身形如电,眸光决绝,向死而生。
一位八境巅峰的大修士!
嗡——
剑气长嘶,卷起千重寒光,直奔大青衣咽喉而去。
叮——
金铁交鸣之音,无比清越。
就像是一滴冰水,蓦地落在所有人脖颈上。
于是,戏院中所有人都回过神。
大青衣的眼神,还是鞠躬谢幕时的平淡眼神,从未有过变化。
哪怕她向上从鞘中拔出一尺剑锋,挡住了刺客突袭的那一剑锋芒。
依旧是无喜无忧,波澜不惊。
“商国设司空、司马、司寇、司士、司徒五官,各掌一方国脉。”
“没想到,五官之一的冷司空,居然是一位女子。”
刺客在空中翻了个身,也落在了戏台上,在距离大青衣不远处的地方站定。
苏牧此时方才看清这刺客的模样。
一身黑衣,不算太高,比他要矮上半个头,长相也不算出众。
若是换上一身衣裳,说他是挖田的农夫,也不会有人怀疑。
可偏偏,这个人就是位一只脚踏进了九境的大修士,就是对着商国司空拔出了剑。
“你没想到的事,还有很多。”
大青衣将拔出的那一尺剑身,又收回了鞘中。
哪怕面对一位半步九境的大修士,也完全不惧。
“是啊,我没想到的事,真是还有太多。”
黑衣男人并没有反驳,反而深以为然,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只不过略有苦涩。
这时,一位位黑衣护卫,也来到了大青衣身边,将这位一国司空,守护起来。
“属下无能,还请冷司空责罚。”
护卫首领,身材颀长,面容清秀,浑身气息磅礴,竟也是一位半步九境。
大青衣摆了摆手,示意这些护卫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