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朵吓得手里的糕点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走水了走水了,司颜仙子你快醒醒呀!”
她扑过去用力摇晃司颜,情急之下声音都快喊破了:“醒醒呀司颜仙子,再不走就要被烧死啦!!!”
司颜对身周的危险全然不知。
她被入定后的梦境拖拽着根本醒不过来。
夜兰息跪在司颜仙子的神像前,虔诚叩头,声音沙哑。
“司颜仙子,我不想做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屠夫,但我今天杀人了。”
“阿奴不止是我的仆人,更是我的家人,他被那个女人虐杀致死,我用那个女人的血来祭奠阿奴,应该不过分吧?”
“一点也不过分。”
司颜语气轻柔:“夜兰息,你替阿奴报仇,天经地义,但我不希望你一直生活在仇恨里。”
夜兰息仰头注视着仙子神像,眼底慢慢浮上氤氲泪雾:“兰息被他们囚禁虐待了十多年,他们害死了阿奴,还害死了我的生母,仙子,你告诉我,要如何才能从这仇恨里走出来?”
报仇很简单。
杀掉他们就行了。
大辛国强者为尊,就算夜兰息把夜家人全都杀了,也没人敢当面指摘他的不是。
杀人不难,难的是要如何才能把仇恨和戾气从心底拔除干净。
司颜虽然不是修行之人,却也知道一旦被仇恨蒙蔽双眼,人生将变得晦暗痛苦如坠深渊。
司颜和夜兰息以香烛为媒介,在两个不同的世界聊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见梅朵在旁边惊慌失措的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司颜仙子你快醒醒快醒醒呀再不醒就要被烧死啦……
司颜收回心神,往梅朵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去。
好大的火。
她的杂货铺子几乎全部被火海淹没,货物被烈焰灼烧产生的浓烟弥漫着整个空间。
梅朵在火海里进进出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司颜努力撑开眼睫想从床上起身。
但那感觉就跟鬼压床似的。
人是醒了,但身体一点儿也动不了。
不仅如此,她的神识刚刚从夜兰息那道祥云门里面出来,又被那扇藤蔓缠绕的厚重石门吸引着,拖拽着,进入了原始莽荒的世界。
天刚蒙蒙亮,部落里的野人们就已经忙碌开了。
女野人们在空旷避风的地方生火做饭。
男野人们忙着整理弓箭和打磨长矛,为接下来的狩猎做准备。
麻古丽得到了月神大人的宽恕,烈火焚身而不死,但这并不足以让她在部落享受到任何优待。
几名女野人今天给她分派的依旧是最苦最累的活,用笨重的石头刀片分割一只快要死掉的野兔,和一条已经死掉多日,肉色发绿,已经有恶臭味传出的大鱼。
麻古丽从草丛里揪了几根薄荷草,揉巴揉巴塞进鼻子里,阻隔臭鱼的味道,这才蹲在地上开始干活。
昆布走过来蹲在她的旁边:“要我帮你吗?”
麻古丽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昆布从腰间抽出那把蛇纹木打磨的刀子:“试试这个,这个锋利。”
麻古丽也不说话,接过木头刀片把野兔处理好了之后,顺手插回腰间,不打算给昆布了。
蛇纹木是丛林里最硬的木头。
她打磨了无数个晚上,手都磨破了,才打磨成这样一把锋利的木头刀子,送给昆布。
可当她被工嘎欺负的时候,昆布不相信她的清白,还跟她说工嘎挺好的。
麻古丽觉得昆布配不上自己的木头刀。
昆布蹲在一旁,见麻古丽鼻子里塞着青草,嘴巴气鼓鼓的样子有点莫名的可爱。
他忍不住凑过去:“还在生我气呀?”
麻古丽懒得搭理他:“……”
“我已经让人去附近几个部落打过招呼了,不管是谁,只要抓住工嘎,都可以到咱们这里换半边熊肉或半把精盐。”
“……”
“别的部落都没有圣火,他们都还吃生肉呢,幸亏我从月神大人那里取来了圣火,你说我是不是挺厉害的?”
“……”
“古丽,你真的见到了月神大人吗?”
“当然!”
提到月神大人,麻古丽终于肯开口和他说话了。
昆布高兴道:“我也见过月神大人,我画出来给你瞧瞧,看我们见到的是不是同一个月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