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浔的语气逐渐变冷。
“是的,”杜逾白不知所措的低下头,“但只有一半的同学愿意来。剩下一半同学和我有过冲突,我也是才知道,他们私下有个小群……一直在骂我。陈晨、陈晨也在里面。”
如果这是一本小说,叶浔想,那一定是俗套又荒诞的狗血甜宠小说。
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为博心上人一笑,特意为心上人策划一场盛大的晚宴,邀请了心上人的朋友和敌人,用这种方式为其找回面子或者讨回公道。
包裹在这层甜蜜外衣下的,却是极其险恶的用心。
从此以后杜逾白将默认成为特优生的领袖,一个能直接和f4平等对话的特优生,不可同昔日相比——少数人的声音将彻底被淹没。
这叫什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吗?
真是烂透了的情节。
叶浔闭了闭眼,他看着仍然沉浸在被同伴‘背刺’情绪中的杜逾白,彻底不再掩饰眼底的冷意,“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杜逾白道,“傅启泽没和我说过还有游戏,我刚才问他了,他说这是在给我们机会,只要鼠队能赢,我们就能获得提要求的权利,他会让手下的人放水——”
“够了!”
杜逾白呆呆地看了过来。
“我不管你躲在这里是在逃避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我也不管你和傅启泽到底是什么关系——”叶浔表情罕见的冰冷,“现在,外面起码有一半人是因为相信你才来的,你必须给我振作起来,想办法救他们,明白吗!”
他厉声道,“别再寄希望给傅启泽了,你居然会相信他的花言巧语——你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水倒掉!”
杜逾白紧紧贴着墙壁,冰凉的凉意浸透了他,他一脸空白的看着叶浔,只会下意识地发出吸气的声音。
“你在古堡待了这么久,能找到几个庇护所?”
被叶浔冷冷一扫,杜逾白立刻回过神,“五、六个——”
“能不能保证不被其他人发现,能不能确定安全性,能不能将庇护所交给值得信任的人,”叶浔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把这些考虑清楚,然后带着你的人赶紧上去藏起来!”
“我——”杜逾白眼底的光芒褪去,又变得黯淡:“我只能确定一个地方能躲到最后。”
“加上刚才姜义说的呢?”
杜逾白眼睛一亮,“可以,那就算两个……但你不去哪里吗?”
“我还用不着你来管。”叶浔没空听他说这些废话,他脸色很冷,周身宣泄而出的冷漠和不耐令杜逾白不敢抬头,他见过这副模样的叶浔——上一次,叶浔就是这样在泳池边骂的他,然后把他推下了泳池。
这一次,杜逾白想。
如果叶浔还要推,那就让他推吧。
如今回过神来,他也觉得自己蠢得可笑。居然会觉得自己能和傅启泽成为朋友。
“还不走?”漆皮军靴踩在柔软的地毯,走廊顶端昏黄的光线洒在叶浔身上,叶浔从他眼前径直离开。
杜逾白惶然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下意识地想跟上:“你去哪里?”
“我说了,别管我,”叶浔侧过身,警告地看向他:“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躲藏时间,你确定还要和我在这里耗着?”
杜逾白一愣,叶浔却再也懒得看他。
再和杜逾白说话,叶浔怕自己的血压会失衡。
他知道今晚的事不能全怪杜逾白,要求他聪明机智到和自小接受皇室教育的傅启泽抗衡不现实——但他无法忍受杜逾白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同一种的当。
只要和特优生这个群体有关,任何话,他都会傻傻的相信。
叶浔径直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身后很快响起杜逾白跌跌撞撞离开的脚步。经过一个拐角时,他看见了一个懒人沙发。
沙发放在一人高的绿植旁,大片阴影洒落。
上面靠坐着一个人,黑衣黑裤、体态修长,像只酣睡初醒的大猫。被叶浔不轻不重地扫了眼,对方立刻扶着沙发扶手,一个有些警惕无措的姿势。
叶浔平静地收回视线。
以杜逾白刚才蚊蝇般的声音,这人应该什么都没听见。
叶浔走进卫生间,卫生间开着明亮的灯光,洗手池后是正在通风散气的窗户,天际一片昏暗、暴雨如注。
他动作利落的翻了出去。
脚下是熟悉的湿软土地,冷风冷雨拂面而来,撑起伞,叶浔拍掉膝盖处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