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无伦次:“日夜陪伴娘娘研读经文,仁寿宫中,汇集了天下道德经的经注,却从未见过如此版本,这……这是曲解经义,是离经叛道的谬论,奴婢误读,污了娘娘圣听,罪该万死,求娘娘恕罪。”
竟然……根本不存在这样的道经经注?
朱厚照惊得下巴差点掉落。
难怪林蒙抄写经文时,对那本经注不满,敢情……这经注,竟是他自己所作?
其实朱厚照哪里知道,这经注竟是大明道家泰斗危大有的杰作,危大有乃洪武、文皇帝时期的道人,林蒙误以为危大有既然是那个时代的人,他的《道德真经集义》自然早已传世,深受推崇,否则,这一版经注怎会流传至今?
然而,林蒙却忽略了,这个时代的书籍,与后世截然不同。
后世之人,只要着书立说,便能轻易出版,毕竟出版成本微乎其微,油墨纸张亦是廉价之物。即便不能出版,也能通过网络广泛传播。
这是一个知识爆炸的时代,而林蒙却……
他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以为此书既然出自明初,自然在明初便已流传开来!
在这尘封千年的岁月长河中,《道德真经集义》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静静地躺在历史的角落,等待着它的光芒被世人发现。直到明末,一场翻天覆地的动乱,让那些盗墓者的双手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这不正像是《齐论语》的命运吗?世人皆知的论语版本,却不知齐论语早在战国时期便已成形,只是因为流传断绝,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直至海昏侯墓的惊世发现,才让《齐论语》重见天日。
太皇太后对道经的敬仰,如同对圣物的虔诚。在那个时代,解读道经并非儿戏,否则便是大逆不道。
对于太皇太后这样的道学大家来说,更是如此。
仁寿宫内,收藏的各家《道德经》注解,如同一座座智慧的宝库,每一本都是历代帝王和道家大师的心血结晶。
这些经注,太皇太后了如指掌。跟随太皇太后二十年的王艳,也是耳濡目染,只一眼瞥见这篇《道德真经集义》,便知其子虚乌有。如此不存在的道经,太子殿下却如何能抄得?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这来历不明的道经,竟敢对道家经典《道德经》大放厥词,这是何等的狂妄,简直是无知者无畏!
太皇太后自然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不仅仅是对经典的亵渎,更是对太子教育的忽视。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厉声质问:“照儿,这书从何而来?”
朱厚照心中暗自叫苦,抄一本书也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面对突然翻脸的曾祖母,朱厚照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道:“儿臣,儿臣……是随手抄来的……”
他企图蒙混过关,但太皇太后心中的怒火,如同燎原之火,难以扑灭。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太子殿下的一时疏忽,更是对整个朝堂教育体系的挑战。
王艳眉头紧锁,他深知此事的严重后果。他知道,这手抄本虽然模仿了太子殿下的字迹,但明显非其所写。若不揭穿此事,无疑是助纣为虐。但如今,太皇太后震怒,势在必查,一旦真相大白,他不仅不能庇护太子,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
王艳急切地低声细语:“啊,奴婢的直觉似乎在尖叫——这抄录的经文,竟与太子殿下的笔迹格格不入!”
此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让朱厚照的脸色变得比落日还要惨淡。
糟糕,局势失控了!
然而,朱厚照却像是见怪不怪,他迅速切换表情,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直勾勾地盯着太皇太后。
但太皇太后在这深宫高墙中磨砺多年,岂是轻易被蒙蔽的?
她虽然将这位曾孙视为心肝宝贝,对于他请人代抄经文的行为虽有微词,但更让她无法容忍的是,这经文中竟藏着无法言说的诡异之词,宛如潜藏在暗处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她声色俱厉地追问:“究竟是谁胆大包天,擅改经文?”
朱厚照犹豫片刻,终于无奈地吐露:“是刘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