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寂静的宫廷深处,弘治皇帝的脸上如同乌云密布,变幻莫测。
他内心波澜起伏,疑云重重,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忽听得外间宦官高声唱报:“陛下,英国公张懋、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兵部尚书马文升求见!”
话音未落,弘治皇帝身形一颤,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今日,朝廷竟是如此热闹非凡。
“宣。”
这三个人的到来,仿佛一场无声的争夺战,他们犹如离弦之箭般涌入大殿。
牟斌脚步匆匆,抢在张懋之前,似乎有意挡住了张懋的去路。张懋身材魁梧,眼中闪过一丝怒气,随即一挥手,牟斌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的身体撞在门框上,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瞪了张懋一眼。
张懋则冷眼相待,仿佛对牟斌的挑衅毫不在意。
在这群人眼中,锦衣卫或许令人畏惧,但张懋这样的世袭国公,却毫不畏惧。
走在最后的马文升见状,不禁放慢了脚步,似乎在提醒自己,这其中的是非曲直,非同小可。
三人入殿后,纷纷规矩地行礼。
弘治皇帝脸色阴沉,目光如炬,打量着他们。
三人齐声高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贵州大捷,普天同庆!”
弘治皇帝一时之间,竟愣在了原地。
很快,三份奏疏呈现在他的面前。
贵州都指挥使、贵州总兵官、锦衣卫千户官。这三者本无隶属关系,然而今日的奏报却出奇地一致。
弘治皇帝站立不稳,差点栽倒,是萧敬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一阵眩晕袭来,弘治皇帝扶额沉思。
萧敬脸色大变,急忙呼喊御医。
“无妨。”弘治皇帝轻轻摇头,苦笑着自嘲。尽管林才曾断言这是冒功,但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已是动摇不已。
冒功之事,固然屡见不鲜,但所有人一同冒功,这又是何等奇事?
细读奏疏,竟无一人夸大其词,吹嘘自己,这又如何谈得上是冒功呢?
况且,这么多官员,冒着杀头的风险,联手编织这样一个弥天大谎,这恐怕是天方夜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朝廷在贵州委派了众多官员,目的本就各有深意。据弘治皇帝所知,巡抚与总兵官上月还暗中不和,王轼甚至曾弹劾过总兵官。至于总兵官与都指挥使,更是水火不容。一个是贵州军事官,另一个是朝廷派往贵州管理军事的大员,若两人能和睦相处,那简直比奇迹还奇迹。
至于锦衣卫,千户官更是巴不得找出巡抚的过错,以求立功。贵州官军大捷,锦衣卫毫无功绩,若能弹劾出冒功之实,那才是真正的立功机会。然而,他们为何要为他人遮掩,放着功劳不要呢?这其中的奥秘,恐怕只有天知道。
弘治皇帝猛地一震,凉气从脊背蹿至喉间,仿佛触到了某个深藏心底的秘密。他的眼神,如同破晓前的星辰,终于闪烁出一线曙光。
“莫非……这大胆的猜测,竟成真了?”
这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他几乎不敢置信。唯有真金白银的胜利,方能铸就如此辉煌的篇章。那仅仅成立数月的三千山地营,竟在战场上一鸣惊人……
弘治皇帝瞬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盈,仿佛一扫往日的阴霾,所有的疲惫在瞬间消散。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整个人焕发出勃勃生机,挣脱了萧敬的搀扶,在这暖阁中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此乃大功,实至名归……有了这山地营,西南的叛军,岂能不闻风丧胆?若此,若此……”
他的话语如雷鸣般在暖阁中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追随他的身影,而他似乎全然不觉,只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之中:“若此,朝廷何必再费心费力,调动大军于贵州?只需多建几个山地营,便能稳住局势……”
平日里严谨的弘治皇帝,此刻竟如孩童般兴奋,难掩内心的激动。
西南叛乱如梦魇般纠缠朝廷已久,终于,朝廷不是惨胜,而是一战定乾坤的辉煌胜利。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想起了什么,目光如炬地投向刘健:“刘卿家,林蒙那小子,果然没错!”
刘健也深受震撼,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贵州台面上的人物,为何会齐心协力,异口同声地支持陛下。或许,这真的如陛下所言,胜利并非虚幻,而是实至名归。
连一向稳重的刘健,此刻也心潮澎湃,难以平静。
弘治皇帝向他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