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想要起身,却又突然坐下,暗自提醒自己:内阁大学士,岂可轻易失态?还是先听听再说。
谢迁手中的笔划了一道,手中的奏疏瞬间被墨水浸染,他手一抖,差点没把墨水溅到衣襟上。
翰林和书吏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探头探脑地窥视着。
“你说什么?他……他……竟然考中了?”
刘健短暂的愣神后,紧紧地盯着书吏,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然而,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但这份喜悦,他却又拼命地压制着,他害怕,真的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害怕眼前的幸福并非真实。因此,他不敢过分地喜悦,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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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吏的笑容如春日暖阳般灿烂,他兴奋地高声宣布:“恭喜公子,高中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高中,乃是弘治十三年北直隶乡试的头魁,夺得了北直隶解元的殊荣!”
“……”
刘健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瞳孔急剧收缩,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解……解元!
这怎么可能?以往他连举人都难中,更别提解元了。
在往昔,顺天府的解元在南林士人眼中或许不算什么,但随着欧阳志等北地才子的崛起,北地才子已悄然崛起,与南林士人分庭抗礼。
即便是他,刘健,也曾未能染指解元之位。
他难以置信地追问:“真的?”
“学生绝不敢欺瞒刘公,千真万确!”书吏激动得声音都沙哑了。
顿时,外面的书吏和翰林们如同炸开了锅,兴奋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神了啊!”
谁曾想,刘公的公子这次竟会惊天逆转!
今年的试题难度堪比登天,即便是学问渊博的翰林和书吏,在得知考题后,也不禁私下尝试,试图在一天之内完成一篇八股文章。然而,他们尽管绞尽脑汁,却也不过是勉强之作。
而刘家公子……
众人如同疯了一般,涌进值房,纷纷向刘健屈膝行礼:“恭喜刘公……”
“下官特来为刘公道喜。”
“咳咳!”谢迁的声音清冷而严厉,他的威严咳嗽如同晴天霹雳,让众人瞬间噤声。
谢迁这才步入房内,严肃地说道:“刘公,恭喜您啊。”
刘健这才缓缓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谢迁:“刘杰……当真考中了解元?”
直到此刻,他仍像在做梦。
“是,刘公,绝无虚言,谁能欺骗您呢,哈哈……”谢迁大笑,显然也为刘健感到高兴。
而接下来,刘健的反应令人咋舌。
他原本跪坐在案牍之后,需要脱靴,但此刻,他猛然起身,那平日里显得老态龙钟的刘健,竟如龙腾虎跃,双目炯炯有神地站了起来。
“吾儿……争气了啊,吾儿……终于为刘家光耀门楣,争得了一席之地啊!”他放声大哭,随即连靴子都未及穿,只穿着裹脚布,匆匆离去。
“刘公,您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回家去!”刘健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
当初自己金榜题名,入阁拜相,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畅快淋漓。
我刘健的儿子,怎么可能差?刘家诗书传家,书香门第,而今他为首辅,有何不可?最重要的是,刘家后继有人了。
所以……回家。
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之上,哪怕天穹裂开,也得先将这份喜悦暂且搁置,先去一睹爱子笑颜。他,毅然决然,步出那金碧辉煌的内阁,身后,一众官员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漩涡中,而他,已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刘公,刘公,别忘了你的靴子!”谢迁焦急地指着地上的靴印,声嘶力竭地呼喊。一旁的随从们如梦初醒,纷纷追了出去,生怕刘公在这漫天飞雪中受寒。
而李东阳,却悠然自得地从自己的值房中走出,一派闲庭信步的模样。他心中不禁一愣,这……剧情怎么有点跑偏了?
原本,他打算在众人激情澎湃之际,以一副超然物外的姿态缓缓出现,再以一副从容不迫的笑颜向刘公道喜。然而,慢工出细活的他,却没想到刘公竟是一溜烟般消失了。
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坐山观虎斗”,结果虎都没看成,虎却先跑了?
他不禁摇了摇头,苦中带笑:“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