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朽盾薄,我大哥死的何其冤枉,许家满门,澶州一州之地、涂、泯两州百姓性命,尽数折在那阉人和奸臣手里!”
嗓子里压抑的悲愤就要喷薄而出,两个少年人相对无言。
良久,袁无错低声:“我大伯昨夜已去付大人府中,他们会与严尚书、程枢密一道请旨,请圣上准许东南部曾世鹏将军调兵援助,绝不能让铁骑军打过白羊关,此事需要你大嫂娘家宣平侯府支持,人越多越好,只是你大哥才......你大嫂此时怕是不便——”
话音未落,在暴雨击打头顶瓦片的声音突然略显怪异。他二人相视一眼,突然暴起冲出飞身上屋顶,与潜伏之人缠斗起来。
那人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身形矫健,于暴雨中对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丝毫不落下风。几招拳脚相会之后,他明显放松下来,眼神轻蔑出招阴狠,一掌将莫二郎打下屋顶,直退了好几步才立住。在袁无错飞身攻过来之时闪身避过,回首便是一掌,如铁一般的指甲抓破了肩头的衣服。袁无错肩膀伤口被一劈一抓之后,疼得他倒是精神一振,以右掌隔空横向迅疾地劈出,打的雨水横飞到那刺客眼睛上,使得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电光火石之间,袁无错一脚将他踹下了屋顶。
擦了把脸上的雨水,他立刻飞身下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刺客跑了。发现那黑衣人一动不动背对着自己站着,拳头扬起,雨水混着血水流到了地上,随即扑通一声趴在了泥水里。
对面站着披头散发,浑身湿透,状如厉鬼的莫二郎,手里拿着机弩,冲着袁无错嘿嘿一笑,简直像是厉鬼中的厉鬼。
将军府中,莫老将军不在,莫大哥牺牲,莫二郎的大嫂和母亲听闻噩耗早已数度昏厥不能理事。二人并未声张刺客之事,悄无声息地让袁四和袁拓将尸首装在马车里随袁无错回袁府,对外只称袁家少爷和莫家儿郎皆饮酒过度,莫家差人将喝得烂醉的袁七少爷送了回去。
“老二,你看这刺客的手。”密室中,袁轼禄示意弟弟。袁轼龄走过去,只见那刺客双手竟装了十枚尖锐的铁甲,在烛光的映照下寒光闪闪,上面有些血迹。
袁轼龄皱眉:“这种阴损的暗器,难道是?”
“张肆伍的寒甲卫。”袁轼禄是行伍之人,汴梁城的巡防护卫是他的本职工作,近十年来,与何丞相意见相左,对着干的官员,十有六七都是折在这支队伍手里。他见过往生者的伤口,五道长长的狰狞的伤口穿透皮肉,深可见骨;更有那穿心而过,留个血窟窿的可怖遗体。
“小七怎么样?”袁轼禄转头问道。
“伤口不深,刮破皮肉而已,就是旧伤又裂开了。莫二郎也挨了一掌,胸口也划破了。”袁轼龄看着自己的大哥,“上了药,现下正歇着。”
“不可让老夫人她们知道。”袁轼禄头痛地嘱咐道。
“大哥放心。”
“张肆伍真是越来越肆意妄为!那位这几日说是得了两枚仙丹,昭告群臣要与下月含丹闭关修炼!我等进言澶州之事,他竟只说要治莫将军的罪,丝毫不提抚恤莫家大郎和增援之事!明日我便与严忠平,程礼钦进殿面圣,免得他闭关去了,再说什么都迟了!”
“大哥,张肆伍和何岳笙只手遮天,那位只管求仙问道,谈及兵甲之事,何岳笙直说莫将军杀人如麻、用银如水,谁知道多少银子流进了他们的手里,这刺客身手如此高,怕都是......都是原本应用于杀敌的银子养成的,今日竟杀到我们小辈的头上来了!”
“如今去求调动东南兵力,怕是胜算渺茫啊!”
“哪怕十之有一,也是有机会的。”
第二日,左谏议大夫赵福成触柱死谏,《萧国史》云: 是日,臣请援。帝不允,恶之曰:“尔等不识,乃敢以援兵酬怠将耶?”成出列,愤而曰:“澶继泯涂,非亡与荆,乃亡与宦官与左丞相,帝请明鉴,援将军以救洛州,除奸佞以救黎明,如拒,必亡矣!”帝怒而挞之,成乃触柱,孚尸阶前,群臣莫不震动。
在铭轩帝正准备退让之前,何岳笙朗声道:“皇上,6月才赏赐兵甲数万乘,莫将军此次增兵得甲,却依旧吃了败仗;而东南军曾世鹏赶至西南,行军至少一月才能到,这一个月变数何其多!臣以为,莫将军年老,应当增派年轻将领、增派督军前往白羊关,以换防守策略、提振全军士气。”
铭轩帝疲惫的点点头:“如爱卿所言,东南梧州旅途遥远,不宜调动。至于参军督军,则由丞相与众卿尽快议定,明日呈报吧。”
话音落下,殿中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