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刚把人拉起一半,连人的脸都没看清,郑晏舒只觉得一阵大风迎面扑来,天旋地转,柴房的地突然向自己靠了过来,便双眼一翻如同死猪一样倒下昏了过去。
虞晚莱气得从柴缝里挤出来,冲着躺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郑晏舒奋力地踢了好几脚,袁四差点没拉住。
“就你!就你这个腌臜泼才,就你!也敢肖想小爷我!呸!瞎了你的狗眼,我踢死你这个不长眼的畜生!”他早就骂得声嘶力竭,此刻泄愤声音也出不来,越想越气恨不得切了那杂碎的命根子喂狗。
等袁四好不容易摁住他,劝道:“虞二公子稍安勿躁,我家少主说了,定会为您讨回公道,您就等着看好吧。”
说罢让虞晚莱就地等着,扛着郑晏舒就出去了。
大约两柱香的时间,虞晚莱急得在柴房团团转的时候,袁四回来,给了他一个“已经搞定了”的眼神,随后拎着他飞上房顶,飞檐走壁一番,奔至山庄的后山,骑着马往汴梁城而去。
汩鳞江畔。
队伍蜿蜒着渡过汩鳞江唯一一座石拱桥。
邓括面上略带惭色地看着一脸平静的莫世平,拱手道:“莫将军,我等便过江而守了。此处关隘艰险,辛苦莫将军守着南侧,大萧子民定永世不忘莫将军的功勋!”
莫世平沉默地点一点头,拱手便算是送别。
邓括掉转马头,往队伍前方督军何柏犀的车架追去。
他娘的,何柏犀这个孬种。荆国五十万大军向澶州方向赶来的时候,何柏犀一改此前倨傲催促的态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书信连夜就八百里加急送了回去,跑死了四五匹马。
不用看都知道,那是向他爹求救去了。当初这个督军的位置有多炙手可热,此刻就有多像一个烫手山芋。
便是一战,又如何?死了也便死了,名垂青史总好过遗臭万年!
几天以后圣旨下来,为了这个出色的儿子的命,何丞相居然让他邓括不战而逃——他邓括何时做过逃兵!此等贪生怕死之徒,连带着把他和邓家的脸都丢干净了!
面对着一脸平静的莫将军,他的头都快埋到裤裆里。连莫世平的几个近卫和百夫长看着他都面带鄙夷,那涂百鸿直接当着他的面啐了一口,骂了一句:“直娘贼!”
此刻他站在汩鳞江的石拱桥上,战马和他一样,垂头丧气,鼻孔里不住地往外喷着气。
时维九月,序数三秋。
莫将军平静地看着定胜军过了江,转身便与自己的亲卫回到了驻地。
确切的消息,获莫儿确实带着五十万大军往白羊关来了,以一敌五之数,尤其对方兵甲精良,就算邓括把大部分竹甲和利刃让给了他,此役依旧胜算渺茫。
那又怎么,他什么苦没吃过?于数万骑中取敌首于刀下,他也不是没有做过。年轻时的赫赫威名,不是虚空而降的。
既到此处,便战之!妻儿都在汴梁,百姓就在身后,哪怕马革裹尸,也不能退半步——获莫儿图兰,看看鹿死谁手吧!
虞府。
“呜呜呜,爹爹,娘亲,孩儿差点就被那杀千刀的郑晏舒——”
薛云初看着这个长相俊美的二表哥此刻全无形象地抱着她的舅母段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但是精神头尚可,就知道他除了惊吓之外并未受到半点伤害。
和大家一齐松了口气的同时,多少有点不忍直视。
他头发乱七八糟,脸上还有一些来不及洗去的尘土,眼泪冲出两条浅浅的泪沟,鼻涕糊在了舅母的天青色攒丝绣的绣球花纹褙子上,衣服也皱皱巴巴的,浑身散发着一股尿臭味并汗馊味。
“快撒开,孽障!”段氏一夜未睡,白日里又担心了半日,此刻被他晃得头痛欲裂。
看到儿子囫囵个儿回来,除了喉咙哑了之外没有半点损伤,她松了一口气,安慰的话还没出口,便被儿子扑过来搂着腰一顿嚎啕大哭,眼泪鼻涕并着脸上的灰土蹭在了她的衣服上。
虞绍铨早已知道事情始末,此刻面色铁青,心头愠怒。但是看到儿子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到底是心有余悸之下存了些心痛——他一个芝麻粒儿大的太医令,根本不足以撼动贵为皇亲国戚的宣威侯府世孙,真真可恨!
好在儿子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否则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他也要去告御状!
他年逾二十才从先皇后那里求得段丽珠,那时他才当上太医没有多久。段丽珠也到了放出宫的年纪——没错,段氏比他还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