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信了。
“来人。”
张肆伍应声而出,铭轩帝动了动手,张大伴附耳过来。
太子府,惜秋阁上。
秋官儿敞着衣袍侧伏在地,双目微闭。衣领处白皙的皮肤印在光洁的地面上,左臂搂着一个竹夫人,一动不动,黑色的发丝散落在地,蜿蜒悱恻,衬得他越发如同一尊瓷人一般。
太子自下层拾级而上,上得楼来时,眼中便是这样一幅假寐美人图。
他微微一笑,踢掉鞋子,便也在他身后侧卧下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侧。
“这是作甚呢?地上这地上可是有点凉,可仔细着些,莫要生病了喝那苦药又来与我置气。”边说着,手边不老实地从衣领探进去。
“啪。”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打掉了太子那只不安分的手。
“去寻你那些姬妾去,我这儿冷清,比不得那些莺莺燕燕的。殿下也是,没得又来扰人清静。”他斜了他一眼,薄嗔几句。
太子倒也不恼,顺势握住打自己的那只手:“这也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娘成天催我给她添孙,我做储君的人,这也是没办法。”
从去岁起,太子在他面前就鲜少以“孤”自称了。
这几年他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并两个侍妾,后来何丞相几人又陆陆续续给他送了几个,府中一时莺歌燕舞好不热闹,可惜如同太子妃所言:皆是媚眼使给个瞎子罢了。
一晃三四年了一个瓜果都未得,人家四皇子那个病秧子接连生了两个!嫡出的一儿一女!贵妃气闷,把他传进宫戳着他脑门子要他雨露均沾,不要只忙于国事,顺带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都给他排满了,还特地叫了心腹在他府中盯着。
这段时日弄得他见到那些侧妃侍妾,只感觉自己的命根子发酸,几乎都要折了。一番辛勤耕耘下来,幸不辱使命,侧妃林氏可算是怀上了——是的,林家送来了第二位侧妃,行六,名唤林妤妤。
贵妃的心腹回去复命,太子终于得空能在白日里到这惜秋阁来,哄一哄自己的这位佳人。
“我白日里要忙国事,为了社稷传承,夜里要应付那群女人,别置气了,你看我把国事家事都丢下来寻你,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的心意?”太子将他翻过来面朝上便压上去,捏着他的下巴说到。
秋官儿扭开脸:“我可担不起这祸国殃民的名声。跟个金丝雀一般关在这楼里,日子过得烦都烦死了。”
太子一把扔开那碍事的竹夫人:“好好好!是我不对,明日我便带你出门转转去,不过不能去大街上,去我的别庄看仙鹤去。前日里有人送了一对——“
他原本喘着粗气,嘴都凑上去了,却看到秋官儿的眼睛噙了些泪水,莹白的面庞一双俏眼通红,眼泪将落未落,顿时一腔火热如同浇了冰水,刷一下熄了个干净。
“你怎的了?”
秋官儿咬着唇一言不发,把他急的快立刻便支起身来,急急又追问一句:“心肝儿,这是何苦来哉?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我去摘就是了,哎,你别哭呀!”
太子心就像是被两只手扯着向反方向使力一般,恼着自己:以后再不去那些女人房里了。
“过几日便是我家人的忌日了。”秋官儿幽幽叹了一句。侧着身子伏在地上,从肩到腰,山峦起伏。
太子松了一口气,坐起来将他半抱着,捋着他的发丝:“我还以为是天大的事,好好好,这便是天大的事。”见秋官儿瞪他,他马上改口:“往年不都是去卧佛寺给你家人点长明灯,捐香油钱吗?明日,明日不行,明日与丞相有约。后日吧,我带你去就是。”
“明日为何不行?什么劳什子的丞相,有我重要?”
“哎,都是公事,说了也是让你白白忧心。”
“我不管,你去哪儿?我伴个小厮跟着总成了吧?省得你又去哪个馆子里头找新倌儿。”
倒是真有过,前年两人闹别扭互不低头的时候,太子便气得去宠幸了一个玉檀馆的小倌儿,气得他一时要跳楼,一时要吞金。
“不是、我真没有,你别哭了,我明日里要去城东,城东石牌沿子,真不是什么馆子,也没有什么小倌儿,我只有你一个!”
末了他抚着怀中美人的脸道:“好心肝儿,你可千万别再哭了,要什么都依了你可行?”
秋官儿破涕而笑,又板着脸道:“单进香拜佛哪里够,到今年都五年了,也不知他们往生了没,我想放烟火,给他们照一照轮回路,再铸几枚铁人像,沉在那彤江中。”他说着从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