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脸涨得通红,道:“那是巧合!这世间生老病死何其正常,什么叫我们的好手段,你不要血口喷人!”
宣威侯终于也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道:“皇上,我这孙儿确实是因为惊吓而生了癔症,成日里胡言乱语,都是他被吓傻了啊皇上,微臣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孙儿下毒!”
天地良心,他真没有,不知道这孽障到底是着了什么魔,竟然诬陷自己的亲祖父,说他要毒死自己的亲孙子!
宣平侯推着轮椅出来大声道:“还请皇上明查!先太子蒙冤,此事非同小可,可谓是有心人故意动摇国本,离间皇家亲情,有意屠害苍生啊!”
越说越严重,何丞相气得指着宣平侯道:“侯爷休得胡言!此案已经了结十五年,罪人早已伏法,岂由你们上下嘴唇一碰就能随意翻案?凡事要讲求证据!哪里能像你们这样儿戏!”
宣平侯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就要驳斥他,还未开口,就听郑晏舒道:“皇太祖母,皇上!孙儿有人证!那闻放还活着!”
大殿之内又因郑晏舒这一句惊雷般的话静了下来。
何丞相直觉得眼前一黑,牙齿咬得紧紧的,两眼血红地瞪着郑晏舒,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再狠狠跺上几脚。
郑晏舒根本不看他,只像个摇尾乞怜的狗儿一般,趴在崇安皇太后的脚下,抬头正色道:“皇太祖母,我在外逃难期间,被一个好心人收留,那好心人就是前金吾卫首领闻听的儿子,名唤闻放!”
何岳笙惊得连连往后踉跄两步,一双眼狠狠瞪着宣威侯,都是他!都是他妇人之仁,让那闻放成为了漏网之鱼!现在又是他的孙子,当众端了他的锅!他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蠢笨如猪的盟友?
不要紧,在闻放见到皇上之前,他一定会解决掉他。
他刚刚下定决心,却不曾想那郑晏舒道:“那闻放今日随我来了,请皇太祖母准许他进殿呈上证物证言!”
何岳笙瞪圆了双眼,宣威侯跪不住已经坐在了地上。
崇安皇太后闭了闭眼道:“好,好啊,好一个生辰礼,乖孩子,让他进殿来,好好分说分说!”
很快,殿门旁诵经祈福的僧人中间站起来一个瘦削的年轻和尚,看起来二十余岁,众人齐齐望去,只见那和尚从容地从殿外走进来,行至殿中,双手合十对着皇太后行礼道:“阿弥陀佛,贫僧忘恨,恭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铭轩帝仔细看着那和尚,依稀从他脸上看出些殿前金吾卫闻听的影子来,他脸上脖子上有火烧后痊愈的痕迹,丝丝缕缕的浅色皮肤在正常肤色的衬托下,竟将他衬出通身难以言喻的佛性来。
崇安皇太后道:“多谢法师,法师不必多礼。待哀家问你一句:你可名叫闻放?”
忘恨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回皇太后,闻放早已于十四年前死于滔滔彤江水之中,贫僧六根清净,早已遁入空门,师父给了法号,名叫忘恨。师父盼我忘记仇恨,专修自身,研学佛法,是以,贫僧已经不叫红尘名号,闻放,已是故人矣。”
铭轩帝道:“你手中可有闻听留下的证物?”
忘恨和尚道:“回皇上,贫僧出家之前的父亲,于敬德六年死于非命,死前为保家中妇孺性命,曾经留有一封书信,此信印有他随身小印,可与金吾卫早年案卷核对一二,确实无疑。”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发黄的信笺来,那信虽历经十余年,但保管得当,无一丝一毫破损。
严尚书道:“听闻法师曾坠入彤江不见踪影,怎的这封信……”
众人望着忘恨和尚,他又叹了一句“阿弥陀佛”道:“家母依照家父所说,装疯卖傻以求躲过屠杀,却没想到依旧被贼人一把火烧了院子。眼见弟妹幼小,家母只得将信卷在竹筒里,再以羊肠、油布包裹,用绳索紧紧系于贫僧腰部贴身存放,最后拼死将我推出后院窗户。我虽落入彤江,概因家父在天有灵,佑我性命,亦使那信没有丝毫损坏。尔后我为一位高僧所救,此信一直保管与破庙中佛像下,故而得以留存至今。”
在忘恨和尚平静而缓慢地叙述声中,信已经到了铭轩帝手中,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两张薄薄的信纸,心头早已是起伏不定,喉头一股腥甜,几乎要喷出血来。
张肆伍连忙唤人端来两碗参汤,一碗给了皇太后,一碗给了他。
铭轩帝将信纸交给张肆伍,让他递给严忠平,这才端着参汤饮了一口,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严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