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袁四立在书房内,垂手望着坐榻上的袁无错。他此时心情极佳,烧了太子的楼,又放走太子的人,还找到了太子藏兵器的地方,真是一石三鸟,一箭三雕,叫他胸中的那股子郁气消散了个干净。
“人呢?”他问道。
袁四答道:“袁隐带着人在望镜楼后院,只等天亮便可出城了。”
袁无错道:“走,我去见见他。”
望镜楼中。
秋官儿,也就是化名为闵秋的徐桓,正在后院的一棵木芙蓉树下,背着手仰头望着天上闪烁的繁星。
听到有人进来,他这才十分爽利地转过身来:“子成兄。”
袁无错拱手道:“疏延兄。”
二人坐在院中,就着满天繁星一言不发地饮着茶。过了许久,东边的天际微微有些鱼肚白了,袁无错问到:“可想好要去哪处了?”
秋官儿,哦不,徐桓嘴角微弯道:“还未看到人头落地,怎好就走呢?”说话间,他想起那一双含泪的眼睛,心里蓦地叹息了一声。
都是可怜人罢了。
袁无错点点头道:“好,那便再留一段时日。”
徐桓想起了什么道:“我不走,是因为我还有一位表亲,我想看看他,知晓他是男是女?看看他在何处,如今过的可还好?”
袁无错道:“表亲?”
徐桓点点头,抬头望着远处天空的一抹白道:“我是在太子府的时候查到的,那年我姑姑产子不顺,案卷记载是母子俱亡。但,”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那茶杯,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我姑姑怀的,可是双生子,这个消息除了我,可以说,那时太子府圈禁,在高墙之外,几乎无人知晓。”
“那个孩子可能幸存下来,如今不知流落在何处。但以鄂楚胡家的家风,但凡知晓这孩子的存在,定不会教他在世间颠沛流离。我存了万分之一的念想,若能够找到他……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一个血亲了。”他转头望着袁无错,继续道:“劳烦子成兄,闲暇里也替我寻一寻,总叫我在离开汴梁之前,知晓他下落,与他说一说话,那便是好的了。”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躬身对着袁无错行礼道:“先行谢过。”
袁无错也躬身回礼,这段时日消息如繁花乱坠,叫他一时半会儿有那么一丝迟滞。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抓不住,看不清。
晨风悠悠吹过树梢,远处有鸡鸣声不断,天真的要亮了。
一连一个多月,太子私底下快将汴梁城翻了个底朝天,派出一拨又一拨的好手暗卫,既找不到秋官儿,又杀不了阿娘咬牙切齿要求除掉的薛云初——他都折了三四拨人了,全都有去无回!连个活口都没回来,那薛云初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站在被烧毁的惜秋楼前,整个人气得面皮抽搐,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到底是谁?谁将他带走了?是阿娘吗?还是府里的那几个不安分的女人?
入夜,他破天荒地走进了侧妃张氏的院子里。
张氏欢天喜地,连连遮着脸道:“殿下,殿下也真是,没得提前知会一声,倒叫奴家什么准备也没做。殿下可曾用过晚膳了?”
说罢便立即让贴身的丫鬟去准备膳食。随后才小心翼翼地挺着胸脯,往太子那边羞答答地看去。一双妙目满是媚意,心里暗道:早知今日就穿那凝露纱的衣服了。
太子面无表情,见张氏殷勤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心头早就起了厌烦之感,尤其见她将自己领子拉得极开的时候,心里的厌恶之感愈盛,恨不得即刻问完了,拔腿就走。
他忍着不快道:“叫她们都出去。”
张氏一听,朱唇轻咬,满脸的喜色几乎要压不住:太子妃生了个女儿,林氏也生了个女儿,自己如果能够一索得男,贵妃娘娘说了,她就是太子妃!
由于太过欢喜,她完全没有留意到太子语气中的不善,只回头看了一眼嬷嬷,那嬷嬷便带着几个丫鬟静悄悄地从屋里退了个干净。
此刻室内只余她与太子,一会儿自己一定要表现好一些,叫太子离不开自己才好。
她十分含羞地走到太子身边,娇声唤了一句:“殿下。”便贴着太子的胳膊坐了下去,胸脯恰到好处地蹭着太子的胳膊,只消太子一转头,便可观赏到自己胸前那一片春色。
她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十分自信的,胸是胸腰是腰的,寻常人坐着并不会如何,只有她,因为腰细,坐着的时候,无论如何得在腰后垫个垫子,否则容易腰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