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茶水瞬间溅到了姜卿意的身上,寒风卷来,滚烫马上变成沁入骨髓的寒冷。
姜卿意就这样直面生父投来的饱含疏离和憎恶的目光,攥紧掌心,努力平静的问,“十年不见,父亲为何一见面就要女儿跪下?”
“你还敢狡辩!”
“女儿不敢。”
姜卿意顶着几乎要将她的腿逼弯的威压,“我只是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何让你将我扔去边塞不闻不问!
为何前世我被人谋害成那样,你也毫不在意,依旧将罪魁祸首疼如心肝!
明明我也是你的骨血啊!
姜淮身为家主,从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话,此刻见姜卿意这个十年不见的女儿不但丝毫不惧,还敢质问,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你放肆!”
下人们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爹爹,您别生气,三妹妹心中有怨这才不敬的,等解了这怨就好了。”
“她还敢有怨?”
“都是玉惜的错。”
姜玉惜委屈的强撑起一个笑,“三妹妹被送去边塞吃了许多苦,又见我这样受爹爹疼爱,生出怨气也是难免的,爹爹以后把对玉惜的疼爱多分些给三妹妹就好了。”
“三妹妹,迟些我便将这些年爹爹赏赐给我的东西都送去你房间,你别生爹爹的气了好不好?”
姜淮闻言,脸色更黑沉的可怕,“你看看玉惜,再看看你,狭隘短视自私自利,刚回府便欺负
你二姐姐,你还有脸来质问为何让你跪下!”
姜卿意眼睛一眨不眨,就这样看着姜淮,听他黑白不分的偏心着姜玉惜,对她却没有半分亲人该有的温情,心底释然。
她何必要问他为什么?
偏心就是偏心,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既如此,她接下来的手段,也不必再顾及所谓的‘血缘’了!
“父亲既然这么不喜欢女儿,不如继续把女儿送回边塞吧。”
装可怜么,姜卿意也是会的。
她含着泪,“就让女儿死在边塞,也好过知道挂念了十年的父亲这般不喜欢女儿,这样女儿即便死了,也还能骗自己是个有父母疼爱的孩子。”
她竟如此敬仰牵挂自己这个父亲?
姜淮满面的怒气有一刹那的凝滞。
况且他怎么可能再把她送回边塞,王御史的参奏引起那么大反响,他再将她送走,怕是要被御史台那群言官戳断脊梁骨。
姜玉惜眼看姜淮竟松动了,正要开口,又听姜卿意小心恳求道,“父亲,送女儿回边塞前,且让女儿在您跟前再侍奉几天,也尽尽女儿的心意,可以吗?”
好一番拳拳孝心!
姜玉惜讶异抬眸,姜淮也变得目光复杂,他看着这个瘦弱苍白、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少苦头的女儿,半晌,沉声道,“罢了,你既回来了,就留下吧。”
说罢,直接让人领她去安顿的院子。
这是原谅她擅自回京,默认她继续当
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了。
姜玉惜见姜卿意害她丢了脸,居然这么轻易就安抚住了爹爹,一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那我送三妹妹回院子吧。”
“有下人带路,就不劳烦二姐姐,而且……”
姜卿意好心提醒,“二姐姐不觉得应该去换条裙子吗?”
那上头可还溅着巧心的血呢!
下人们显然都听说了‘一碰就死’的煞星传言,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下。
这在以前是决不可能发生在人见人爱的姜玉惜身上的,此刻她脸颊涨红又不敢发怒,只生生咬得牙龈出血!
眼看姜玉惜再装不出大方模样,姜卿意这才冷淡勾唇,随下人下去安置。
跟前世一样,她的住处依旧安排在如意苑,这个专属于嫡女的院子。
只不过前世她刚回来,就因为姜玉惜背后指使李大花母子毁了她的名声,她整天忙着伤心害怕,都不曾好好看过这个地方。
今天借着廊下点亮的灯笼再看,倒是花木葱郁。
因为时间太晚,姜卿意没被安排去见其他的家人,舒平郡主也离开了,她便简单收拾了下歇下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沾上枕头,浓浓的睡意就袭来了。
这次,她梦到了永远一脸嫌恶看她的父亲姜淮。
“孽女,你自己坏了清白还敢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