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意回到别院,已经是四更天了。
除夕夜的烛火是要烧一晚上的,大家都要在这一晚守岁,以期来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姜卿意记忆里,只隐约记得幼时娘亲没疯前,她曾窝在娘亲怀里守过岁。
后来送去边塞后,除夕夜只有李寿无穷无尽的骚扰和李大花的毒打,嫁入晋王府后,她一个卑贱的妾,更没有与赵嘉禧守岁的资格,所以她已经不记得今夜该守岁了。
直到推开院门,看到披着大氅,站在廊下的颀长身影。
摇曳的宫灯洒着明亮温暖的余晖,在他眉鬓刀裁的五官投上一层温度。
姜卿意想问一他怎么在这儿,可话还没说出来,脚步已经先迈开扑到了他怀里。
“一起守岁?”
“可是天都快亮了。”
“无妨,孤已经替你守了前半夜,你只要守后半夜就可以了。”
“那岂不是只保佑我一个人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嗯。”
越修离回答。
姜卿意唇角浅浅弯起,踮起脚在他唇瓣轻轻亲了一下,“那我分一半给殿下,我们一起平安顺遂。”
两人就坐在廊下,守着一盆炭火,守到了天亮。
常喜早早熬了鲜美的乌鸡汤来,又下了姜卿意爱吃的三鲜馄饨端来。
“你怎么就回来了?”
“过年闲在家里也没事,小的便跟常贵商量着早些回来伺候小姐了。”
常贵领着丫环打来热水,笑道,“郡主昨儿就说了,今儿新春第一天,全家要聚在
一起,咱们哪能不来呀。”
“常贵说的没错。”
张婉如的声音也从廊下响起,“县主守了一夜,也该困了,回去歇会儿,下午咱们一起放爆竹呢。”
夜里寂静得过分的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姜卿意笑起来,拉着越修离,“殿下也歇会儿,下午一起玩吧?”
“那个县主,殿下今儿该去宫里陪伴圣驾吧。”
“不用去。”
越修离回答。
西舟默默闭上嘴,皇上可说了让今儿去太后那儿吃团圆饭呢。
姜卿意一夜没睡,脑子昏昏沉沉的,也没多想,开心的回去补觉了。
一觉醒来,就被舒平郡主按着换了新衣梳了新装,拉开房门,就见桑榆领着一群小的在院子哗啦啦点了几串爆竹,噼里啪啦掀起一片烟尘。
“我们来玩击鼓传花吧。”
姜卿意直接叫北风抱了一匣子银子来,“赢了的都有份!”
常贵也不怕什么尊贵有别,高兴的拉着常喜和现在不忙活的下人们都围过来玩起来。
姜卿意瞧着从廊下慢慢走来的越修离,也不为难他,“殿下不用参与,就做我的后援行不行?”
越修离能怎么办?
当然只能答应。
一个下午,别院热闹非凡。
姜淮来到别院外时,听到里面的声响,不禁有些恍然,曾几何时,他的后宅里也这样热闹过,苏袖是个没架子的主母,小丫鬟都喜欢缠着她玩,新年那几天,他的后宅总是欢声笑语不断的。
“要进去看看吗?”
“不用。”
姜淮道,“关将军有话不妨直说,现在张东山有意拉我下水,将军再无决定,下一个他吐出来的名字就不知道是谁了。”
“放心,他吐不出来,太子看在你女儿的份上,暂时也不会动你。”
关定海道,“但你那大舅哥,也该跟张东山一样,做个乖乖闭嘴的人了。”
“那以后呢?”
“以后?”
关定海掀起车帘看着别院,一声冷笑,“自然是换个听话懂事的太子了。”
别院内。
晚膳刚吃完,张婉如便接到了消息,张东山在大牢内自尽了。
“你外祖父的意思是,为您与蓝先生预定的三日后定亲已经来不及,会对外宣称您与蓝先生已私定终身,并在为张东山办葬礼前,将您嫁入蓝府。”
唐明道。
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张家的纠缠和姚良的死缠烂打,只是坏了张婉如的声誉,也没能给她准备盛大的婚礼。
唐家也不忍心如此,可利大于弊,他们别无选择。
张婉如知道轻重,感激的给唐明行了礼,“多谢舅舅和外祖父,婉如愿意听从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