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慢慢从暗处走来,“孤带你出去走走。”
姜卿意正好睡不着,换上衣裳便跟他出府,不过这一次不是坐马车,而是骑在马上,他环着她策马狂奔,很快便出了城,来到城外一处山坡才停下。
“这是哪儿?”
“孤的精兵驻扎之处。”越修离抱她下马,带她往军营走去。
因为主帅不在,又不是战时,所以士
兵们比平常要闲散些,有的围在一起摔跤,有的背着长官悄悄赌钱,还有流着泪在火把下写家书的。
越修离一来,他们立即像打了鸡血,摔跤的更有力了。
赌钱的马上跳起来自觉去跑圈了。
写家书的也激动的睁着眼站的笔直。
越修离一入军营,就像是变了个人,严厉而冷峻,是一个威严英武的将帅,而不是京城矜贵优雅的太子爷。
“这些都是孤的精兵,所谓精兵,是跟随着孤一场场生死搏杀的战役中活下来,且四肢还健全的人组成的队伍。”
“这些精兵,各个都是百里挑一。”
所谓百里挑一,那一定是死百而留一,这么多年下来,可以想见战场已有多少白骨。
姜卿意眼眶一涩,所以他是知道她在难过什么,才带她来这里的吗。
“其实,我并不是心疼卢姨娘的死。”
卢姨娘贪婪歹毒,死有余辜。
她只是在听到那个婴儿的哭声时,有些恍然,毕竟她也曾是远离娘亲的额孩子。
“孤带你来,并不是让你漠视生命。”
越修离轻声,“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每个人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孤从来都准备着,敌军的后裔来找孤寻仇,但孤身为太子,孤的使命就是保护大晋的臣民,这是孤的责任。”
“就如同孤是母后的儿子,是武安侯的外甥,为他们沉冤得雪,也是孤的责任一般,不论后果是什么,孤都不会改变。
”
“阿意,你也是如此。”
你是女儿,更是你自己,你的仇,你的怨,去向仇人讨回来,这没有错。
姜卿意眼眶一热,看着热烈的篝火下越修离清寒凤眼里的温柔,下意识就想抱住他。
结果才碰到他的腰,一阵巨大的起哄声便响起。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不是镇国公不详啊,前脚才送亲娘去了大牢死了,现在又亲手杀了儿子。”
“何止啊,国公府以前也算个热热闹闹的大家族,你们看现在呢。”
宾客们散去。
赵嘉禧也是被晋王府的人抬走的。
走之前,他死死盯着姜卿意,“是你!”
“王爷在说什么,臣女听不明白。”有本事就拿证据来。
赵嘉禧自然拿不出证据,但他却不恨她,反而愈发的欣赏,“本王的女人,果然跟本王一个心肠,本王对你简直是更喜欢了。”
姜卿意想反驳,但赵嘉禧已经走了。
姜卿意赶紧倒了杯茶在他走过的路上去去晦气!
“小姐,您也先回屋歇息吧。”
“不了,爹爹今日备受打击,我等他回来……”
“三小姐,卢姨娘难产了,大出血,怕是、怕是活不成了!”
“怎么可能?”
姜卿意看过卢姨娘的胎,虽迟了些出来,但是稳的,再加上她已经生养过两个,不至于难产才是。
“是卢姨娘听说了四公子被国公爷……所以才突然大出血的。”
“谁告诉她的?”这里才刚出事,消息不可能那么快传到后院。
“是妾身。”
焰娘过来。
姜卿意错愕,焰娘与卢姨娘应该没有什么生死过节才是,“你为何……”
“妾知道小姐下不去狠手,所以妾来脏这个手。”焰娘道,“三小姐放心,此事妾自会承担后果。”
姜卿意望着如今已杀人不眨
眼的焰娘,轻轻拧眉。
“三小姐不喜欢妾如此吗?”
“你不要越陷越深。”
姜卿意留下一句,去了卢姨娘房间。
来时,房间里已经充斥着巨大的血腥气,床褥被血浸透,一个洗干净的男婴被产婆抱了出来,“三小姐,姨娘她……”
“我去看看。”
姜卿意走进房间的第一眼,就知道卢姨娘气数将尽了,三盏命火幽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