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修离亲自带人围攻上山时,关定海已经不在那洞穴中了,但他很贴心,在一滩鲜血中,给他留下了一把袖箭。
那是他亲手所做,送给阿意的!
“殿下,蓝先生日夜兼程已将十万精兵带到,勋王叛军溃不成军,已经全部拿下!”
“关定海谋杀正妻明氏、拥兵自重私藏龙袍之事均已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已经全部呈送御前。”
“关定海余党已经全部捉拿!”
这本该是振奋人心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要为当年的武安侯讨一个公道,而如今当年参与的绝大部分人,尤其是勋王关定海这等权臣,都已罪证确凿。
就算皇上想力保,山下还有殿下十万精兵不答应呢!
可此刻的太子殿下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阴鸷暴戾,周身的寒意仿佛要将人冻毙!
“殿下。”
蓝溯赶来,几日不见,他整个瘦了一圈,曾经翩翩风度的公子此刻邋里邋遢的长着一圈胡子,可想而知这一路的辛苦。
蓝溯看着血泊里的袖箭,心狠狠一沉。
不会吧,不可能是栖霞县主吧。
“山这么大,咱们还没搜遍,说不定……”
“搜!”
越修离冷厉呵斥,“吩咐下去,立即带人抄了关府,关家所有人尽数押入大牢,关定海若不出现,便拿关家人开刀!”
蓝溯嗅到血腥的气味,心知太子殿下这次真的要大开杀戒了,立即安排人去办,心底更默默祈祷,栖霞县主,你可千万别
有事,有事也千万别死了啊!
姜卿意也不想死。
但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在一个昏昏沉沉的梦里,这个梦拖拽着她的四肢和眼皮,如有千钧重,她怎么也抬不起来。
摇摇晃晃中,她隐约听到几句对话。
“你这路引只能到张镇,可不能走远了,这是朝廷的新规定,路引到哪儿就只能去哪儿。”
“那要去边塞,在张镇重办路引就可以吗?”
“没错,去本地县衙办,快得话,十天半月就下来了。”
张镇?边塞?
难道有人要把她带走?
姜卿意挣扎着要醒,载着她的车子再次一晃,撞到她的头,疼得她意识彻底一沉,再无清醒。
如此不知过去多久,等到再次睁眼,才发现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房间泛着干涩陈旧的气息,看布局,看向某个客栈。
嘎吱——
房门被推开,有一个婆子端了饭菜进来,见她睁开眼,又很平静的垂下眼,放下饭菜就要出去。
姜卿意忙叫她,“等等,这里是哪儿?”
但那婆子头也没回。
姜卿急道,“你等一下,我可以给你银子,你要多少都可以!”
“别白费力气了,她又聋又哑,回答不了你。”
另一道人影走进来,胡子拉碴,一身半旧短打,瘸着腿独胳膊,带着个毛边的斗笠,半点不再见那位手握重兵、深沐圣恩却低调持重的老权臣模样。
“关将军没杀我。”姜卿意声音嘶哑得厉害。
“杀你?”
关定海冷笑盯着她
,“为何要杀你,我不仅不杀你,我还要让太子知道你还残存着一口气,然后我时不时送去一根手指,一只耳朵,一只眼珠子,太子投鼠忌器,甚至不敢大肆派兵来围剿我,这样不好吗?”
“京城刚传来的消息,太子已经日夜难免、茶饭不思,朝务都交给了齐王和晋王暂理,姜卿意,太子还真是喜欢你。”
姜卿意目眦欲裂,可情绪稍一激动,头便痛了起来。
门外传来哑婆的啊啊声,关定海回了一句,“知道了,给她收拾,天黑就走。”
关定海抬手一掌,直接将姜卿意打得撞在床头柱子上,脑后的伤崩裂,痛不欲生!
关定海丢下个冷笑,提步走开。
姜卿意攥紧被子,他一走,立即下床推开窗,看清了外面的街景,连绵的房屋不算精美,街道上的商铺也以杂货为主,还有扛着炉子直接在沿街叫卖的。
就在这时,哑婆进来了,见姜卿意这样立即来拉她,姜卿意也不强留,也没力气强留,顺着她的力道就跌坐在了椅子上。
哑婆赶紧去关窗,也是这时,一个声音嘹亮的小贩吆喝起来。
“猪蹄儿,流亭猪蹄儿,软糯咸香,价格公道,猪蹄儿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