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家所有将士被杀,微臣却侥幸苟活,被附近的百姓捡了回去,只是失去了记忆,一直作为普通百姓苟活到了今日。”
若不是后来在河边捡回蓝溯,他不可能想得起这些。
蓝嗣抬头,看着皇帝,“微
臣回来,就是想问皇上一句,我们这些浴血杀敌,保家卫国的兵,是不是就天生该被背叛。我们为皇上尽忠,难道错了吗?”
时间过去,蓝嗣的恨都消磨了。
可这无波无澜的一句,却振聋发聩!
在场的所有人都默默看向皇帝,那不是臣子还有的敬重,而是一种审视,一种怀疑。
皇帝脸色转青,“你们在做什么,你们要谋逆吗!”
“微臣等不敢。”
“还不退下!全部给朕退下,这蓝嗣假死逃避命令,当做逃兵处置,一并拖下去!”
可皇帝吩咐完,却没有一个人动。
皇帝死死看着这群人,最后还是池首辅轻轻一叹,“皇上,人证物证都已经齐全了,太子殿下心意已决,您除了认罪,别无他法,既然您不肯写这罪己诏,那便由微臣代劳吧。”
池首辅捡起地上的笔墨,站到一侧,开始书写。
皇帝脸上的肌肉狠狠抽动,看着这群不为所动的臣子,看着失望的蓝嗣,看着冷漠的儿子,皇帝强撑的情绪终于崩溃。
“衍之,人无完人,朕是帝王,身上背负的比旁人都要重,你就不能理解理解父皇吗?”
“父皇也不想这么做的,父皇为了治理当年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只能用尽手段。”
“朕很爱你的母后,你知道吗,当年武安侯功高震主,朝臣们是不许朕立她为后的,可朕还是固执的选了她,朕这一辈子,就只爱过这一个女人!”
“即便后
来她为了宁王那个贱种,屡屡违逆朕,朕也从未惩罚过她。”
皇帝哽咽着,似乎真的十分上心,“你知道吗,你出身时,朕便册封了你做太子。这些年你在边塞,没有朕明里暗里的维护,你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活得下来,朕是爱你的啊!”
证人哭得满脸泪。
御史公几人也忍不住悄悄转过身去擦眼泪。
池首辅一双老眼看着他,悲悯的轻叹,还能为何,当然是因为帝王心术,容不下任何一个功高震主之人,就算那人是为了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皇帝沉默着,摇曳的烛火下,没人看得清他的脸色。
越修离让人带下证人,看皇帝,“父皇现在肯认罪了吗?”
皇帝的脸狠狠抽搐了下,“朕是一国之君!”
怎么可能认罪!
“况且就凭几张信纸,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的几句话,就想毁朕的声誉吗!”
他辛勤一辈子,为的就是一个圣贤之君的名声,临到末了,他决不允许自己辛苦经营一辈子的东西被毁掉!
皇帝冷笑看了眼外面的大臣,“你们也要逼朕吗!”
“他们不会逼父皇,他们只是履行身为臣子的职责,正如父皇所言,澄清吏治,为那些无辜的冤魂讨一个公道罢了。”
越修离抬手,刘公公便让人捧了圣旨墨笔上来。
“父皇,认罪吧,儿臣身为太子,会代你前往普济寺沐浴斋戒,代受此过。”
越修离看他,“你就当是,给底下冤魂一个交代。”
皇帝看着越修离冰冷的脸,忍住将要涌上来的咳嗽,抬手狠狠打翻了托盘,恶狠狠的道,“你休想!”
皇帝的不配合,在岳秀丽的预料之内。
“朕不承认!朕根本没有做过这件事,这一切都是勋王与关定海做的,朕从未下达过任
何命令!”
皇帝撑着床边,笑看着越修离,“皇儿,你查了这么久应该能查到,朕从未下过任何诏书,写过任何手书,更没有当众发布过这样的口谕!”
他一切,都是暗示、或利用别人去做的。
勋王忠心,关定海心机深沉,只需要皇帝表达出类似的意思,他们就会积极的去为他完成,根本不需要皇帝亲自动手。
所以越修离是绝对拿不到证据的,除非武安侯活过来指责,或是那十万将士站出来指证。
但这怎么可能?
越修离看着皇帝,沉默了一下,“再请证人来。”
“是。”
“衍之,再请任何证人都是多余的。何必呢。”
皇帝